“回家啊。”稚奴不假思索说道。
金宝想说什么,意识到“家”是何处,惊得张大嘴巴。
稚奴奇怪:“金宝侄儿又怎么啦?”
金宝顾不上同他计较:“你家是不是很大?”
稚奴伸出胖乎乎的小短手比划:“我家这么大。”
天色渐晚, 路上行人极少,两辆马车和四匹马很快抵达宫门外。有为和金宝撩开车帘看到身穿甲胄的禁卫跟做梦似的, 忍不住揉眼睛。然而没等他俩看清,稍稍停顿的马车再次动起来。
稚奴好奇心旺盛,见他俩朝外看也挤过去, 小脑袋伸到外面,惊呼:“到家啦?”
有为和金宝互看看,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着马车停下来,带着万分复杂沉重的心情,两个少年跟着稚奴下车,不同的是稚奴被抱下来,他俩跳下来。
宫人拿着马凳不知所措地看二郎。二郎无声地笑了笑,令宫人退下:“高明,青雀,先拜见你父皇母后,还是先回宫歇息?”
虽然有为不如金宝话多,可他平日里也不是个沉默寡言的主儿。高明和青雀见有为一声不吭,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决定先回太子东宫。 “那我们先去太极宫?”二郎问怀里小孩想不想父皇母后。小稚奴点头说想,二郎转向长孙无忌:“陛下在太极宫吧?”
前些日子不在宫中。皇帝很想知道杜如晦近况,昨日便搬回宫中等他们。
二郎和长孙无忌领着稚奴前往太极宫,高明和青雀拽着有为和金宝乘车前往东宫。稚奴看到疼爱他的父皇顿时忘了清河村多么好玩。随后见到皇后,他连叔叔都不要了。
二郎向帝后禀报,他外甥和他姐夫的侄孙也来了,此刻跟高明和青雀在一起。
听闻此话帝后很是意外,但也只是微微睁大眼睛等着他说下去。长孙无忌朝稚奴看一下:“他不肯回来。”
稚奴摇头:“没有。舅舅是个大骗子!”
长孙无忌嗤笑:“你叔问我们都走了你跟谁玩,你怎么说的?”
稚奴眨了眨眼睛,脱口道:“我没说。”
长孙无忌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帝后看到他的神色确定小儿贪玩不愿意回来。皇后很是好奇就问二郎儿子怎么说的。二郎:“跟喜儿玩。”
稚奴奶声奶气为自己辩解:“婶婶好。”怕父皇母后不信,转过身认真说:“婶婶最疼稚奴。”
皇后顺嘴问他明年还去不去。稚奴很是天真的问明年是什么时候。皇后回答天气炎热的时候。
稚奴点着小脑袋说他要去,他要玩水,他要下田抓鱼。
宫中快下钥了,皇后考虑到这点把稚奴交给宫女,名曰他该饿了,下去吃点东西。稚奴摇头表示不饿,叔叔给他买的肉包子还没吃完。
二郎哄稚奴喜儿给他收拾的瓜果都在东宫,他再不去就被高明和青雀吃没了。此言一出,稚奴闹着要找大兄。皇后叫女官领他过去。
少了稚奴叽叽喳喳,皇后终于可以问二郎晚上留宿宫中还是去长孙家。
二郎在城里的房子也可以住,但府中只有几个看家护院的老奴,他突然过去没吃的也没喝的,晚上城中宵禁,他和有为以及金宝只能饿肚子。
二郎只能麻烦长孙无忌。
皇后又问何时回去。二郎感觉秦叔宝找他有事,就说后天再回去。
皇帝在一旁问长孙无忌杜如晦近来如何。
长孙无忌斟酌片刻:“比在长安好一点点,但是身体依然很虚弱。”
皇后听到这话转向皇帝:“陛下太过心急了,杜相才去多久。”看向二郎,“他一两年才痊愈。”
长孙无忌附和道:“杜相今年四十有六,他当年二十三。身体底子也不能比。”
皇帝微微摇头:“不一样。他是中毒,克明只是生病。”
皇后提醒他二郎没有灵丹妙药。
长孙无忌同虞世南分析过,杜如晦到了清河村有所好转,一来清河村风水养人,二来远离京师心胸开阔之故。
虽然钟家没有人参燕窝,可五谷杂粮一样养人。人参滋补不一定适合杜如晦,他用人参汤兴许还不如用老母鸡或老鹅汤。再说了,除了名贵药材食材,钟家吃食远比长安杜府好。
长孙无忌告诉帝后,杜如晦吃的鱼是从门前河里钓的或田里抓的,菜还带着土腥气就上桌了。鸡汤还带着锅气就到杜如晦嘴边。
这些皇后赞同,又问杜如晦近日有没有用药。
长孙无忌:“臣问过太医,太医说克明身体虚,是药三分毒,药补不如食补。伯施也说他能吃下饭不用药也无妨。”忽然想起一件事,虞世南说的,“陛下,臣记得长安小麦亩产不足一石吧?”说到此看一眼二郎。 二郎没种过地,真不知道长安小麦亩产多少,闻言他不禁睁大眼睛。
皇帝见状就问清河村小麦亩产多少。
虞世南告诉长孙无忌钟家小麦亩产两石,水稻接近三石。
皇帝忙了一天,仗着没有外臣他坐在罗汉床上靠着床头,懒懒散散全然不像九五至尊。听到这话,皇帝坐直,甚至差点站起来,抬高声音叫长孙无忌再说一遍。
长孙无忌:“小麦亩产两石,水稻三石。”
帝后二人异口同声:“不可能!”
长孙无忌瞥一眼二郎:“臣不敢欺君。他,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