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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上头有浅浅的阴影浮动,像是一个一个小小的黑点,没有多久黑点越来越多,画面渐渐清晰了起来,司马昂看见柳昱放大的影像,出现在水镜的正中央。
他坐在病床上,瞪大双眼睛恐的看着前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好似有什么无法置信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水镜的画面往后移动些许,将整个病房的景像头映照出来,司马昂这才看见他的棉被上飘浮着一双白色的小脚,宝儿飘在半空中和他对望着,眼中露出不怀好意的光芒,和他们所认识的宝儿简直判若两人。
不,或许该说这才是真正的宝儿,因为他们所见到的一直是他母亲用术法封住暴戾那一面而表现出天真乖巧的假像,此时那透出嗜杀邪气的双眼,才是沾染过鲜血的鬼魂才会有的眼神。
此刻宝儿的手上,拎着一颗被扭断的脑袋,鲜血从他手上滴到柳昱的病床,不过那人头的眼睛还乌溜溜直转,司马昂认出那人头属于住在先前死那病房中的鬼魂。
柳昱显然被吓得不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的程度足以媲美重病的患者,若不是胸膛可以看出明显的起伏,司马昂还真怕他就这么被活活吓死了。
宝儿似乎对自己造成的「效果」很是满意,整个人又往柳昱逼近了些,他害怕得拿起掛在颈项的长命锁想将宝儿吓退,可柳昱大概忘了宝儿并不害怕那样东西,长命锁反而被宝儿抢过砸到了墙边。
柳昱的身体缩了一下,想必是非常害怕的缘故,司马昂眉头死死的皱着,努力想挣脱六姑设下的咒术,可是他越是心急,身体就越是无法动弹,他看见宝儿伸出手放在柳昱的脖子上,蓝黑色的指甲慢慢变长,只要稍一用力柳昱的脑袋就会和那鬼一样被拧了下来。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柳昱张开嘴,不知对宝儿说了些什么,宝儿的动作硬生生停了下来,眼中出现一丝迷惘、混乱的神色,歪着头好像陷入了沉思的模样,一张脸挤成一团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估计是柳昱说得话触动了他残留意识中的某个点。
「呵呵,看来宝儿还有些微的良知,恐怕你的计划要落空了。」司马昂的语气有几分得意,看不出柳昱还挺有一手的,不知他究竟说了什么,居然能够唤回陷入杀戮状态的鬼魂的神智。
「哼!你以为老太婆我就没想过这可能性吗?小子好好看着。」六姑冷冷一笑,举起手用来地摇晃着,几声清脆铃声自她手上银鍊传出,那声音中隐隐有种魔性,可以刺激灵魂中残暴的那一面,司马昂感觉血液流动的速度加快,整个人竟有种渴切想见血的衝动。
而水镜那一头,宝儿受到的影响显然更大,他双眼充血发红,方才的迷惘和混乱已经消失,全身散发着黑色的煞气,还有一股强烈要至人于死的狠戾。
如此明显的转变就算柳昱神经再大条也感觉到了,他从床上跳了起来死命往房门衝去,可他才一动作,宝儿就已经出现在他前方,一口阴森鬼气迎面朝他吹来。
柳昱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景物都不再真实,迷糊中他感觉有人牵着他的手飞了起来,他的身子越升越高,眼看就要到达云层上方,满天星斗像一伸手就可以触及。
他低下头,整个城市就在脚下,万家灯火一闪一闪,有如自天空落下的星光,他看到下面有很多人在看着他,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他看见电台里张製作正在忙着写企划、李正贤躲在厕所和老婆讲电话,他还看到了司马昂,他扯开喉咙朝他大声叫喊着什么,可是他完全听不见。
看到司马昂,他的心微微跳了一下,彷彿有甚么被自己给遗忘了,可下一秒他就将之拋到脑后,一种解脱般的自由充斥着他的灵魂,他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在没有任何事能够束缚他。
「该死,你对他做了什么?」司马昂双手握拳怒吼着,镜面上他所看到的影像和柳与此时的感受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看着柳昱身手敏捷地站到窗台外,整个人在风中左右摇晃,站得那么危险,只要想到再往前走上几步,那人就会从那里掉下去摔成一摊肉泥,他的心脏就紧张的好似要衝出胸膛。
六姑裂开嘴,露出一个乾枯丑陋的笑容道:「这就是所谓的幻杀,你们这些自许正道的修道之人是不会使用的,一旦中招的人会在幻觉中看见自己最希冀的人、事、物,然后自取灭亡。」
两人交谈同时,柳昱又往前走了一步,半个身体几乎有些摇摇欲坠,司马昂秉住呼吸,觉得自己差一点就要像小女孩一样尖叫出声来。
忽然他看见了柳昱的眼睛,他的瞳孔缩小成一粒米般的大小,两颗眼珠子是一大片的漆黑,司马昂心头一懍,那是很不妙的状态,柳昱不仅是陷入幻觉而且还有着魔的现像。
就在这时候,推门而入的护士发现道柳昱的异状放声尖叫,保全迅速的衝进了病房,其中一人小心的沿着窗簷爬了出去,大声喊着柳昱的名字,并且用力扳动他肩膀,想把人拉回安全地带。
谁知柳昱平时看起来身材纤瘦,这时力气却大的惊人,那保全人没拖回来,还险些脚底一滑掉了下去。
旁边的人看的心焦,一时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想办法在底下铺上软垫,可那窗户往下足足有十层楼高,就算掉在垫子上,可很难保证完好无事。
宝儿拍着手,在一旁开心的又叫又跳,引导着了柳昱又往前走了一步,他的半隻脚已经踩在半空中,只要再往前一点,他就会粉身碎骨。
「拜託你住手,现在还要机会,求求你就此停止吧!」司马昂再也无法承受的朝六姑哀求着,那是一条命呀!
六姑无声的张大了嘴,手上银鍊又是一摇,柳昱脸上浮现出如梦似幻的笑容,整个人倒栽葱似地从窗台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