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顶帽子太大了,大到无人敢接下。
胡毋敬就算位列九卿,同样也承受不住的。
这可是直接得罪全体朝臣。
张苍擦了擦额头冷汗,心中也是惊怕不已。
而且在昨日回去后,他就已经给自己想好了措辞,用以应付后续其他官员的询问。
他会把朝臣相关的事都推到胡毋敬身上。
他的确被扶苏要求提供名册,但殿下告诉他的,只是让关中跟关东平衡,而胡毋敬是负责朝堂相关的,他自然则负责地方,不过他对地方官员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只能引荐过去上计考核前列的官员。
至于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而胡毋敬那边的情况,他同样不清楚,他本以为满朝这么多郎官,胡毋敬定会挑选不少人,因而为了相互平衡,就多上书了一些名额,供给殿下挑选,但却是实在没有想到,胡毋敬最后竟会这样。
想到这。
张苍在心中细想了一番,确定自己的说辞没什么大问题,原本有些急躁的心绪这才渐渐安宁下来。
果不其然。
就在张苍调整好心神不久,就有朝臣怒气冲冲的找上门来。
来人同样是一位御史。
马兴。
马兴是昔日马服君赵奢的后人,跟赵括也有血缘关系,只是后面改了赵奢封地的氏,此人在朝中也颇为声望。
张苍自不敢怠慢。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马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
马兴瞪了张苍一眼,他所谓何事,张苍还能不知?不过也并没有发怒,反而是压下火气,问道:“张御史,我只是想知道,为何扶苏殿下的事务府,没有从郎官中挑选官吏?”
“自来朝廷新开官署,都优先从郎官中择选,为何这次要改规矩?”
张苍一脸委屈道:“马兄,你这属实冤枉我了,我就一寻常的上计御史,哪对丞相府下的郎官知情?这次殿下开设事务府,的确是举朝的一件大事,我也岂敢疏忽?”
“只是马兄也当知晓。”
“我张苍过去一直沉迷于政事,对朝廷的其他事并不上心,也很少跟其他官员来往,因而殿下将此事交给我时,我也是心中惶恐,唯恐办事不利,坏了殿下威名。”
“我张苍担任御史不过三年,过去一直都是个管账小吏,就算担任了御史也依旧是个负责算账的,对朝堂情况并不太了解,而唯一有所接触的,便是每年的上计考核。”
“因而我就将每年上计考核中排名前列的官员报了上去。”
“至于为何没有郎官。”
“我也是冤枉啊,此事不当是奉常负责吗?我对朝廷一不熟悉,二又不太了解,岂敢随意上报名册?当时上报名册时,我更是想着,朝廷郎官众多,若是不多报一些地方官员,恐会引人非议。”
“这才特意多报了一些。”
“只是没曾想……”
张苍一摊手,眼中满是苦涩。 “此事你当真不知情?”马兴冷声问道。
张苍连忙摇头,语气很是坚定道:“的确不知。”
张苍倒是没有说谎。
若不是这次名册出来,他都不知自己举荐了这么多人。
马兴双眼直直的盯着张苍,突然道:“你既然跟殿下关系这么亲近,对于这份名册难道就没有想说的吗?”
张苍苦笑一声,道:“不知马兄这句亲近从何而来。”
“你我都是大秦臣子,也都是奉命行事,又岂有亲疏之分?只是我为上计御史,负责地方官员的上计考核,所以这次才被殿下委以重任,如若不敢,其实并无任何特殊。”
对于张苍的话,马兴不置可否。
张苍跟扶苏走的很近,此事早就朝堂皆知。
而且他听得出来,张苍其实是在有意岔开话题,他自不会让张苍得逞,马兴冷声道:“我认为这份名册有些不妥,大秦现有郎官三四百名,如此多的青年才俊,不当就这么大材小用,我认为他们可进入事务府替殿下处理政事。”
张苍面露难色道:“可名册已定下?”
马兴不以为然道:“我这有一份名册,你既负责此事,可将其交给殿下,让殿下来抉择。”
闻言。
张苍目光微凝。
马兴这分明是想坑自己。
扶苏就是不想沾惹上自己,所以把问题扔到了自己这,自己若再把问题抛给殿下,那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而且马兴的身份地位在自己之上,结果他自己不去,倒威逼着自己前去,未尝不是在算计自己。
张苍直接拒绝。
他很是肯定道:“这恐不能从命。”
“我只负责地方官员的择选,至于朝廷官员跟郎官,一律由胡奉常负责,我岂敢越俎代庖?马御史此话休要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