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苍突然硬气起来,马兴眼神微微一变。
他深深的看了张苍几眼,最终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再多说,直接挥袖离开了。
张苍冷着脸相送。
等把马兴送走后,张苍擦了擦额头,额头已溢出不少汗水。
他微喘息道:“朝堂这个名利场,对人的诱惑太大,马兴只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们的背后是一个庞大的功臣集团。”
“更有数以百计的功臣子弟。”
“这次殿下做事太绝太狠,将这些功臣子弟全部排除在外,已引起了这些功臣势力的恐慌跟不安,他们迫切的想要扭转这个局面。”
“权势这一剂毒药,世间有多少人能忍住?”
“又有多少人能真的淡然?” “只是殿下啊,你当早点启程了,你若再不走,我张苍恐就要撑不住了,这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满朝的功臣子弟啊,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太大了,就算是李斯恐也要忌惮几分,我张苍能挡得住一人,挡得住两人,又哪里挡得住数十上百人?”
张苍眉宇间露出深深的忧虑。
扶苏这次的事务府,实则是次权势分配。
然扶苏做的太狠了,根本就不想让朝臣进入其中分羹,这样做好处显而易见,弊端同样一目了然,这是以得罪满朝大臣为代价的。
若非李斯、王氏等重臣子弟有进入其中,不然这次的风波只会更大。
这还是有胡毋敬在前的情况,若是没有胡毋敬在前挡着,他恐要直接选择跑路了。
把整个大秦的功臣集团尽数得罪个遍,这在朝堂赏哪还有什么容身之地?能捡回条命都已是万幸,至于其他的根本就不能奢望。
隐隐间。
张苍越发感觉自己像个孤臣了。
然而也唯有是孤臣,才能在大秦现在错综复杂的朝堂上自保。
但也仅仅是自保。
想到这。
张苍也不由庆幸起来。
他前几年察觉到大秦局势不对,便已有了夺路而逃的心思,当时为了不为朝堂注意,选择了跟其他朝臣疏远,也不主动去跟人结交,好似所有心思都在政事上,这才能够在今日勉强应付过去,因为他一不跟人走动,二不主动攀附结交,整日闷在官署,对朝廷情况的确可能不太了解。
所以没法举荐那些郎官也实属情有可原。
只是扶苏现在似越来越走极端了。
他也不知自己这小身板,还能不能扛得住。
若是扛不住。
他真的决定跑路了。
朝堂太危险。
他感觉自己快要顶不住了。
在马兴走后,很快又有官员前来,不过都被张苍以各种理由搪塞了回去,实在搪塞不了的,也直接把所有事推给了胡毋敬。
在张苍经历了数日的折磨后,扶苏终于开始启程南下了。
而在扶苏启程南下的当天,胡毋敬却没能撑过这段时间的质问,在当日便直接宣告告老退下,始皇在几度挽留之后,最终还是同意了。
对于胡毋敬的退下,朝中并无多少人同情。
在大秦这强权朝廷,无能就是错。
也是罪!
而胡毋敬在这次的政治风波中,不仅没处理好,还把自己彻底给折腾了进去,有此结果,其实早就注定,甚至胡毋敬能撑住这么久,已有些出乎不少朝臣意料。
扶苏的南下,胡毋敬的退下,让这场风波渐渐平息。
只是所有人都知晓,这次的平息是暂时的,扶苏跟朝臣互不信任的种子,早已在这次风波中暗自萌芽了,若是日后互相间的嫌隙还在不断扩大,那时也定会爆发出一场更大的政治风波。 不过眼下的确消停了。
……
沛县。
萧何处理完日常的政事,正准备回家时,府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吏急忙进入到了官署中,急声道:“萧主吏掾,咸阳传来令书。”
萧何眉头一皱,凝声道:“咸阳既有令书,当传之县令,为何传到我这?”
小吏摇头道:“萧主吏掾,这是朝廷给你的令书。”
闻言。
萧何一愣。
他伸手将这份令书接下,仔细看了一遍,低语道:“扶苏殿下筹建了一事务府,不日即将南下,而我竟在扶苏殿下的事务府官员之列?令书上还明令收到令书起,我需得在一个月内,赶至长沙郡的零陵县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