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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仍旧摇头,“顾美人可不会这样小家子气,想必是那个驿丞的女儿宋氏。”

连乔想自己和紫玉在审美观上居然出奇的一致,这宋思懿美则美矣,可举止风流,顾盼带笑,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女儿可不会这样佻达。当然这宋氏看着也非善类,以后宫里有的热闹了。

等到真正的顾美人出场时,绿珠已经不必再问了,只消顾笙箫轻轻往那儿一站,旁人便无端的知道是她。冰雪铸成的一张面庞,翠袖青衫,即便不言不语,也能给人以相当的震慑,杜甫那句“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形容她倒是恰如其分。

直到顾笙箫离去,绿珠尚且张大了嘴作声不得,紫玉伸掌在她跟前晃了两晃,“发什么呆呀?”

绿珠仍是怔怔的,喃喃道:“真美,真美……”

紫玉恼道:“瞧你这眼皮子浅的,娘娘还站在这儿呢!”

绿珠醒悟过来,忙道:“这顾美人生得是美,可若细究起来,比起娘娘还是有所不如的,只不过……”

她小心的望了连乔一眼。

连乔已然明白她的意思。论起五官的精致,顾笙箫比起她或许有所不如,难得的是顾笙箫有那一种出尘的气度,这种气度,非读万卷书是难以修炼出来的,可见这位顾美人实实在在做到了内外兼修,难怪太后与皇帝一样喜欢。

和她比起来,连乔都成了俗物了。

当然这也没什么,她本就是个俗人嘛!连乔自我宽慰的想着,其实已预见到皇宫中这一池平静的春水即将被搅乱了。

第54章 新人

新人入宫,大局甫定。众人皆以为顾氏才色出众,最先拔得头筹的便该是这位顾美人,连乔亦如此想。

谁知晚上崔眉过来通传,说皇上要往怡元殿来。

崔眉看向连乔的时候便多了几分莫测高深之意,即便皇帝是念旧情之人,可这旧情不对着旁人,独对着连乔,这便是她的本事——何况同淑妃等人比起来,连乔远称不上旧人哩。

连乔虽有些出于意外,仍是镇定自若的接驾。以往她多着素白寝衣,不过念及如今来了一个顾笙箫,这清高出尘便成了东施效颦。因此连乔另辟蹊径,换上一身天水碧衣裳,上头绣着折枝西番莲纹样,越显得眼角含春、娇媚多情。

楚源玄衣拂拂,从宽大的衣袖里伸手将她拉起,端详着她道:“卿之容色无人可比。”

连乔想皇帝还蛮会唬人的,遂携了他的手,身姿扭摆的向内殿而去,一壁笑道:“陛下这句话从前也许是真的,可如今一定是假话。”

她意有所指,楚源一定听得出来,却但笑不语。

两人惯例先去偏殿看望小公主,楚源见女儿睡得甚香,且姿态胖胖憨憨的极惹人怜爱,因笑道:“还是你照顾慧慧最好,朕先前每次去昭阳殿,慧慧都呆呆愣愣的,见了朕也不笑。”

他倒有脸提这茬哩,连乔毫不客气的道:“旁人再好,总不及生母当心。”

楚源听出她话里的不甘,拉紧她的手,凝声道:“阿乔,你还在怨朕么?”

“怎敢?陛下肯赐咱们母女团聚,臣妾感激您还来不及呢!”连乔反唇相讥。

但是在讥刺的当儿,她如怨似幕的抬眸看了楚源一眼,那一种欲说还休的意味就相当耐人寻味了。

女人总是这样心软,即便口里骂着一个男人,也还是恨也恨不出来。倒不如说依旧爱着他。

楚源觉得心里热辣辣的,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说道:“阿乔,朕先前罔顾你的心意,未与你商议便将慧慧送去昭阳殿,你须原谅朕一时糊涂。”

连乔沉默不语,半晌才幽幽叹道:“过去的事何必再提呢?臣妾在意的只是以后。”

纵使意难平,她仍是想好好与他度过余生的。

楚源一阵感动,紧紧将她搂在怀中,“阿乔……”

两人缠绵了好一会儿,连乔才推开他,羞容满面的道:“陛下,该洗漱了。” 楚源正在兴头上,言语也变得不羁起来,他拉着连乔的手含笑道:“不如咱们一起洗。”

连乔重重朝地上啐了一口,脸上早飘起两朵红云,“臣妾宫中可没有那样大的浴桶!”

楚源在她耳畔悄悄道:“后殿不是还有一方泉池么?”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在桶里洗鸳鸯浴还有点私密可言,若跑到那个大池子里,可不赤条精光什么都瞧见了!

连乔即使老的下脸,也没心思助长皇帝调戏她的雅兴,便推着他道:“陛下自去罢!那泉池的水不够热,如今八月里又没升上地龙,臣妾可不想受了凉还得服侍陛下。”

“朕来服侍你好不好?”楚源乐呵呵的说道,一面便伸手过来,将要挨到她身上,动作似威胁又不似威胁。

连乔吓得连忙唤人。

楚源调戏够了,这才好整以暇地自去洗漱。连乔则松开紧着衣领的手,任凭春光半遮半显,懒懒的坐在镜台前梳妆。

装清纯是一项无聊的活计,可是男人们都很吃这套呢。严格算起来,她和皇帝都算是老夫老妾了,彼此身上有几颗痣都该晓得,唯有这种做派始终能维持一点新鲜感。

即便在行鱼水之欢的时候也是一样。

皇帝揽着她白腻的脖颈,声音喑哑里透着腐败的意味,“阿乔……你总是愿意配合朕的……”

这是自然,连乔毕竟是一个现代社会熏陶下长大的女子,相较于皇贵妃等人来说相当放得开。或许男人理想中的尤物便该是这样,在床上的时候恣意狂荡,等一下床穿了衣裳,又变得清纯可人起来。

她和皇帝这对炮-友情倒比一般的夫妻之情更加紧密结实哩。

荒唐既过,楚源点着她淌着汗滴的白净脸孔,笑道:“你也真是福大命大,从那样高的台阶上摔下来,脸上居然一丝疤痕都没留下。”

连乔有意识的松开乌发,遮住耳畔的那个小小伤口,脸上笼罩上一层阴云,“陛下倒觉得是福,可臣妾本不必跌这一跤的。”

楚源自悔失言,反引起她的不快,遂胡乱扯了个由头遮掩过去。

连乔调整好心情,便问起这一拨新进的宫嫔来,“如今各位妹妹已经入宫,陛下怎么不多去看看她们,反而惦记起臣妾这个老人来了?”

她神情娇憨,比起未经人事的处子自是风情无限。楚源刮着她的鼻子道:“你若说老,朕可不成了糟老头子了?何况朕若去看她们,你倒不吃醋?”

连乔偎在他臂弯中,“吃醋也没奈何呀,总归是皇嗣为大,光靠臣妾一个肯定是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