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自己的视线在逐渐模糊,谢虞晚不死心地咬住下唇,用力到下唇被咬出了血也没有松开,她本就是要借这份疼痛来逼自己清醒。
就在这时,恍恍惚惚的视野里闯入了朦胧的素白清影,谢虞晚没有看清楚是谁,但是她没有道理地知道是宋厌瑾。
宋厌瑾垂眸,看着少女猩红的下唇,叹出了一口气。
他俯下身,谢虞晚还未来得及制止他,宋厌瑾已经朝她手里的灯吹了吹,灯火摇摇晃晃几阑珊,最终彻底熄灭。
“你……!”
宋厌瑾吹灭了她的灯!
谢虞晚瞪大眼,旋即降临的便是吞噬一切的黑暗,所有声响都在这一霎歇声,谢虞晚还以为是自己晕过去了亦或者是死了,还在惊奇自己就算是晕过去也还能有思考的能力呢,黑暗就退了潮。
还是在那株槐树下,明月如旧,手里是已经熄灭的花灯,影子却一动不动地静在地上,只有在谢虞晚有所动作时才会有起伏,所望之处也不再是一片漆黑,谢虞晚抬起眼睛,在明明月色里看到画栋飞甍,离他们最近的那座寺庙庙门大开,面容昳丽的神像端坐灵台之上,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们,牌匾上龙飞凤舞的“无道”二字被清溶月色照得辉辉。
“这里一定就是真正的无道天了!我们破局了!”
谢虞晚恍然,原来如此,此一局的杀机是被影子缠杀,而并非灯芯熄灭,他们是陷入了要护好花灯的思维惯式里。
不管怎么样,所幸宋厌瑾想到了这一层,吹灭了他们的灯笼,谢虞晚松出一口气,偏眸看向周遭的伙伴,却是一怔:
“萧元晏和阿鸢呢?”
宋厌瑾、纪渝和郑应释都站在她身边,却独独不见萧元晏和荆鸢的身影,纪渝见谢虞晚面色忡忡,想起昨夜荆鸢的话,便往谢虞晚近了一步,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提醒她道:
“萧兄他们会不会是去……”
谢虞晚明白纪渝的意思,萧元晏和荆鸢极有可能去寻离傀阵的阵眼了,可是这般毫无预兆地失踪,还是在他们千辛万苦进入无道天的初时失踪,谢虞晚难免忧虑。
宋厌瑾嗤了一声,面色不善地盯着谢虞晚和纪渝,凉凉出声:“我们被误导了,此间的破局之法,分明是吹灭灯笼。”
他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谢虞晚绞起眉头,在郑应释和纪渝都一头雾水时,她敏锐地听出来了宋厌瑾的言外之意:“你在怀疑萧元晏?”
宋厌瑾不置可否,郑应释看看宋厌瑾,又看看面色也开始不虞的谢虞晚,最后竟是帮腔宋厌瑾:“方才是萧兄最先提起可通人心脉的邪器,又则这险关刚刚结束,他和荆姑娘就不知所踪,难免让人多心……”
“不必多心,”谢虞晚却出声打断了郑应释,“我相信我的朋友。”
宋厌瑾嗤讽:“盲信的愚善。”
“何谓愚善?与同伴走散的第一反应是怀疑同伴,”谢虞晚也冷了色,只听她轻声质问宋厌瑾,“宋厌瑾,你一直这样吗?”
谢虞晚说完的登时就意识到自己失了言,最后一句的语气实在是重了些,刚想张口挽回,就听宋厌瑾愠怒地反问: “你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迁怒于我?”
谢虞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说什么?
一股寒意忽然从她的后背竖起,她失了忆,算来与萧元晏他们相处不过廖廖几日,就这几日,她就已然能相信他们到愿将生死相托,宋厌瑾并非失忆,他与他们一路相伴,几经生死,到头来,他的伙伴在他的口中,竟只是一句“不相干的人”?
他到底是薄情,还是多疑,若是多疑,连生死之交的朋友都要怀疑的话,当真是正道中人的行事作风吗?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谢虞晚不敢再深思,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宋厌瑾,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气氛登时僵持,郑应释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出来打圆场:“二位姑娘,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可不能在此时内讧,不妨先继续探这阴诡之地,一边探一边寻萧兄和荆姑娘,你们意下如何?”
谢虞晚回过神来,她挪开视线点了点头。
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荆鸢那里毕竟有她昨夜相赠的缩地成寸符纸,若遇麻烦,总会有一条遁走的生路。
至于宋厌瑾……
谢虞晚忽有所觉地别过眼,毫无理由地朝寺中神像的方向望了一眼。
神像依旧,至昳至邪,面容熟悉。
作者的话:久等了?????最近比较忙,然后还改了点设定,比如把“身魂分离阵”改了一个含蓄一点的名字“离傀阵”,然后还改了下赵府那段的剧情——就是把给晚晚下离傀术的人改成了宋厌瑾,一句话概括就是把男主改得畜生了点ˉ﹃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