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去年才没了太子,今年另一个儿子又要被送到封地去,那她这个皇后很可能就要做到头了,当不成太后,她自然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所以皇后用了苦肉计,才让承安帝收回了成命,使得九皇子留在了京都。
其他人的母妃就没有这么大的能量了,毕竟他们也没有另一个足够有分量的儿子先死了。
妃嫔们见自己哭闹没有用处,于是就让自己那些要去封地的儿子,跑到承安帝面前哭诉,这才有了承安帝同意皇子们留到年节后的旨意。
萧谨行听完萧芜的话后,也是长叹了口气。
这京中的局势还真的是错乱。
他突然想起了远在西州的云舒,怎么都不愿意留在京都这个地方。果然云舒的选择是对的,相比于京都的乌烟瘴气,他们的西州可以算是明月清风。
两人正聊着,就到了萧府的门外。
萧谨行率先下车,然后回身伸手,打算扶萧芜下车。
萧芜掀开车帘,就见到萧谨行的动作。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随后将手搭在自己儿子宽大的手掌之上。
他内心感叹:这孩子真的长大了。 萧谨行的母亲白氏,一改往日的端庄恬适,不停在屋里踱着步,时不时看向屋外。
直到外面有人喊道:“少爷回来了!”
萧夫人才一脸惊喜地走到门边,她刚想掀开门帘,就见门帘已经被掀起,进来的正是自己惦念了数年的儿子。
萧夫人瞬间眼眶一热,眼泪就流了出来,嘴里不停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随后拉着萧谨行的手臂,让他赶紧到屋里烤烤火。
原先萧谨行就是给自己老爹打门帘的,却没想到被萧夫人给直接拉了进去,以至于萧芜就被落在了门外。
被冷落的萧芜认命地自己打开门帘,而坐在火盆边的萧夫人眼睛里根本没有他,一个劲地问萧谨行平日里的情况。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你这十年一共就写了六封家书,每封家书还那么短,为娘日日拿出来瞧,你写的每个字每一个笔画都记在了为娘的心里。
都怪你爹,要不是他,你怎么会去从军,还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见自己老妻又开始数落起了自己,萧芜为了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不禁辩驳道:
“从军有什么不好?若不是从了军,他现在就跟王居明家那个王弈秋一样,整日里游手好闲,怎么会当得了将军?再说,他这十年又不是没有回来过,三年前不是回来了一趟嘛。”
他不说还好,一说萧夫人就转头怒瞪着他,毫不客气道:
“你还好意思说?三年前就回来呆了两天,我们娘两都没来得及好好说会儿话,他就又走了。
你可知道十年是多少天?
那可足足有三千六百天!
这不是你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就觉得无所谓了是吧?”
萧芜赶紧连连摆手,说自己不说话了,当个哑巴。
萧夫人数落了好一会儿才罢休,她又转头看向萧谨行,目光细细打量又长高长壮了不少的儿子,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知道萧谨行要回来,屋内早就烧起了炭盆,并不似外面那边寒冷,萧夫人自己的披风外套早就除了,单穿了夹袄在炭盆边烤火。
她见萧谨行烤了这么久的火,手上的黑色手套还没有摘,不禁疑惑道:“谨行你这般冷吗?”
萧谨行见自己娘终于看到了他手上的手套,于是不紧不慢将黑色的羊皮手套取了下来,慢条斯理道:
“这是别人送的,嘱咐我冷的时候戴着,千万不要冻坏了手。”
他这般说,萧夫人就更好奇了,她从萧谨行的手上接过手套拿在手里仔细翻看了一下。
“做得比京都里卖的那些手套好看精致多了。哪个姑娘送你的?”
在萧夫人的认知里,能送人这般样式手套的,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子。
谨行已经二十好几,若是放到别人家,孩子都能启蒙念书了,说到底还是从军耽搁了。
若是在西州能遇到一个知冷知热,谨行还满意的姑娘,她也不会在乎对方的家境,只要对谨行好就行。
萧夫人脑子里甚至已经想到了日后孩子满屋跑的场景,只有被迫安静的萧丞相老脸上满是震惊。
这小子,不会现在就要跟他娘说吧? 萧谨行不动声色从他娘手里将手套接过来,抓在手里,就是怕一会儿他娘受不了,将其扔到了炭盆里。要知道云舒送的手套,每人只有一双,他这个要是烧了,可就没得戴了。
“不是姑娘,是男子送的。”
萧夫人:“……”
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萧谨行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
“是我心悦的男子送的。”
萧夫人即便再不想明白,也必须明白了。
萧芜还是了解自己老妻的,赶紧起身给她顺着后背,就怕她一时震惊得喘不上气。
萧夫人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