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了,”苏卿宁示意灵儿将参汤放回桌上,喝了也是浪费,“去找妈妈来。”
灵儿愕然,然而她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苏卿宁抢过了下一句:“算了。她在哪儿,我去找她……”
“我已经来了,我的孩子,”苏卿宁掀被子下床的事业被迫中止,熟悉的脚步声中,胡应然走了进来,她回身关好门,见房中只有灵儿与苏卿宁,未免有些惊讶,“我本是来看你,并无偷听到意思——你要同我说什么?”
来得正巧。
苏卿宁不过是想回青丘,离祁空这种人远一点或许能够平复心境,好让她再多活些时候:“我……想回青丘。”
“青丘?这时候出人道可不容易,”胡应然为她掖了被角,“你知道的,人道与畜生道先天有别,交界处常年不定,路途凶险——你还病着呢,我已经传信让你爹娘过来了,他们是大妖,交界处的喽啰们伤不了他们,可不比你回去要顺利得多?”
是要顺利得多,但这样一来苏卿宁也就没有理由离祁空远一点了。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讲,现下她都离不开祁空。她恨不得现在就操控傀儡线将她分尸用作药引——但若她根本谈不上爱,那么岂非无药可解?
不过就从她操纵成功的可能性来看,的确也算得上是无药可解了。
苏卿宁想通了,便不再纠结生前事,倒不如早日操心身后事,例如死了之后她在风月楼攒下的银子该如何处理。她与风月楼并没有卖身的关系,苏家远在青丘,用银子的地方少,更何况苏家也不差她那点银子。
“……依我看,你便在这乖乖养病,”胡应然的唠叨从耳边飘过,“依着你前日的意思,你已经找到了能够用作药引的人?便是这一屋的房客吗?”
药引,又是药引。 好不容易从脑子里丢出去的东西阴魂不散地回来了,苏卿宁叹了口气,狐耳竖起听见木门开的响动,祁空领着两个小丫鬟抱了一堆东西回来。
简直没有比这更噩梦的噩梦。
“我累了,你们先回吧。”苏卿宁不愿被祁空听到这些,瞥一眼桌上的参汤,觉得死前都不能吃点好的这件事甚是凄凉。
灵儿还想说什么,却被胡应然使眼色拉走了。参汤过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些凉,待到祁空走来伸手探瓷碗的温度,只是勉强能入口。
“还喝吗?”祁空端着碗问她,见她摇头,重新放下,转身欲关窗帘,“睡么?”
苏卿宁亦摇头,软下声音:“陪我一会儿。”
祁空复坐回榻上,揽她入怀,嘴唇抵上她的额头:“还有些烫。”
“很快就会好了,”苏卿宁闭眼享受这片刻温存,她不清楚祁空的接受限度,但从昨晚的反应来看,大抵话本里应当拉灯的环节并不在她的计划内,纠结片刻方低声道,“你走了,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