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泽收下了:“行了,天色不早了,快回宫去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
看着这人一句表扬和谢谢都没有,拓拔恪自觉受了天大委屈,天可怜见,他从未被人如此无视过!
“等、等下次,我必要让他好看!”二皇子在傍晚的山坡边对着那离去身影愤慨道。
旁边两个小孩露出了怀疑的眼神,但看二哥那样生气,私下里对视一笑,对那个少年有些欣赏——小孩子,都有慕强本能,谁拳头大谁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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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做一个工坊么?”回去的路上,冯诞有些疑惑,“如今各家各族,都有工匠、矿山,自给自足,极少假借外物,你便是有了再多的铁器农具,要卖出去,也是不易。”
“那朝廷呢?”萧君泽微笑道,“朝廷不需要兵刃吗?”
“朝廷有少府,军中器械,皆由少府专营。”冯诞给他解释。
自西晋之后,淮河以北常年战乱,国起国衰,根本没法像南朝那样搞什么盐铁专营,所以朝廷如今的制度是允许各家各族开采矿山、盐池,只要向朝廷缴税,朝廷便一概不问。
“最简单的例子,”冯诞指了指西北方,“陇西李氏,原本是北凉之主,虽然归付朝廷,但河西之地商贸之所获,大多为李氏所得,解池之盐,不得入西凉之地;同样的,陇西青盐,也不能入河东之地。” 说到这,冯诞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世家大族越发兴盛,他们盘踞汉地,有敌则共抗外敌,有灾则救治乡里,乡人敬畏,若无大族允许,便是他们想,也不会买啊。”
“所以,陛下才那么急着定立姓族?”萧君泽微笑问。
“不错,”冯诞惆怅道,“陛下要拉拢世族为官,重定门阀制,也必须将鲜卑贵族定为高门,父辈在朝为三公者,后辈亦可为三公,亲族官阶,就是后人官职。”
萧君泽不由摇头:“这法子可太蠢了。”
冯诞无奈道:“君泽,你却是太过年轻,不懂其中道理,若是不将鲜卑定出高门大族,让他们必能得官,那么,在朝廷之中,鲜卑旧贵如何争得过汉人门阀!”
萧君泽皱了下眉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没办法,汉人或许在武力上不敢说天下无敌,但在做题做官这事上,那不是瞧不起谁,而是在座各位都是垃圾!随便能把鲜卑的汉子们卷得头掉了也追不上。
如果不把为官的名额限定下来,鲜卑族和汉族各占一半,那么,要不了多久,汉人能将朝廷上的官职全占了。
他甚至能想到拓拔宏为此的筹谋算:鲜卑一半,汉人一半,那就平衡了,能稳定的维护拓拔家的统治!
“哎,可怕的历史局限性啊!”萧君泽忍不住感慨,想王朝不变,稳定,本身就是个梦想。
冯诞听不懂他的意思,只是问道:“所以,这局,你要如何破之呢?”
萧君泽闻言,眉目舒展:“这法子,还不容易么,没有需求,咱们不会创造需求么?”
冯诞不太明白:“比如说?”
萧君泽微笑道:“铁锅、轴承、水壶,就,先用这三样吧。”
……
冯诞的招牌是真的好用,仅仅过了三天不到,所有的物资便全数齐了。
萧君泽便拿出图纸,让工匠先建立了炼焦炉。
这玩意他虽然只是见过,但没关系,懂得原理,剩下的就只是试错而已,炉子就像是一个锅,煤炭在锅里,隔绝空气,随后融化,其中的硫、苯、煤焦油之类的物质就会被蒸熘出来。
不只是煤炭会这样,哪怕是把新鲜木头挖坑放土里,盖层薄土上边点炭,也能把焦炭熘出来。
炉子外边接一根长铜管做冷凝管过水,不但能让煤油从管子里冷凝出来,铜管传导的热水还可以用来洗羊毛。
为什么知道这个呢,因为野外求生也是u主们很卷的一个直播行业呢!
如今已经卷到在野外手搓高炉、手搓电池的程度了。
萧君泽只花了十来天的时间,就已经用石灰水加热水,弄了个洗羊毛的行当——平城靠近草原,十分寒冷,这里的羊叫“寒羊”,都有卷而长的毛,平时多用做毡。
洗出来羊毛肯定别的不提,至少可以纺了,粗不粗糙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焦炉在第十天时,出了第一炉焦炭,同时出来的,还有十几桶煤油——出油率不到1%,但煤炭基数大啊,这是纯利润,不赚白不赚了。
而有了焦炭,铁就好说了。
在魏晋之时,已经出现了灌钢法,既将熟铁片或者熟铁丝放在液槽中,倒入生铁液,从而改变一炉铁的含碳量,达到钢的硬度。夹钢法也是类似的办法,既将熟铁片夹在生铁里,反复捶打。
但铁锅用不着钢,浪费,灰钢就够了,钢要用在轴承上!
嗯,铁锅按理也是要锤的。
锤出来的锅胎薄、传热快、外观精美。 但是,萧君泽没有那么多的工匠……
“锤个锤子!”萧君泽面对困难,果断解释,“全部用模型浇铸,厚怎么了,纹路不好看怎么了,容易裂又如何?还要当传家宝么?坏了更好,坏了才能买新的!”
冯诞在一边听得皱眉:“君泽,你这样的东西,买得出去么?”
“怎么卖不出去?”萧君泽微笑道,“明日你设宴席,请他们一试‘炒菜’,他们就会明白,什么是‘真香’。”
“可是,你赚这些钱,又有何用?”冯诞不解,“若是缺钱……”
“不必,”萧君泽摇头,然后认真道,“我赚钱,是为了让人读书。”
冯诞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