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一役过后,家主寿尽力竭,在废了这疯子功力后不久便也……仙解了。”
青言鲜少一次说这般多的话,然字句清晰,语气不见太多起伏,垂眸看她时,其间神色亦如平日一般平静。
可洛水依旧品出了其中怆然难平之意。
她问他:“从那以后你就一直……看着那疯子吗?”
青言点头:“那疯子修了邪法,寻常手段难以诛之。我与玉瑶曾随家主修行,学过些仙法方术,他们不在了,自然便由我来看管。”
洛水听了没有说话。
可她在这样的时候总是藏不住情绪。青言过去总是不懂她心思,然这一刻却分明瞧出了她眼中不忍。
先前的惶恐、不安、疑虑终于尽数消散。
他确信她这一刻确实是在瞧着他的,也只想着他。
青言心下柔软,宽慰她:“纵使没有此事,我亦不爱出门。那之后其实没什么太糟糕的事……除了那次贼人有备而来,封我功力。多亏有你。”
“所以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他望着她的眼,慢慢告诉她,“我觉着……那场横祸甚至可以说是……很好。”
——只因为这般,我才能遇着你。
他最后一句没有说出口,可洛水却完全明白了。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以至于落在她身上的时候,让她生出种近乎心虚的感觉。
过去,洛水从不觉得受他情意牵挂是如何罪恶的事,可这一刻,她却差点想要落荒而逃。
第一次,她觉出了公子那句“他是你的”背后,蕴着何种沉甸甸的意味。
可她到底还是没逃,甚至连眼都不曾挪开,不仅仅是因为不敢,亦是因为不想。
——为什么要逃呢?
他是这样漂亮,又是这般纯粹,发似织缎,眸光粼粼——当他注视着她的时候,所有的眼神、动作、气味都在诉说着同一个意思。
他不想被拒绝。
——有谁能拒绝这样的“宝贝”呢?
她只能凭本能伸出了手去,没再管身后那人,就这样搂上了青言的脖颈,抱住了他。
洛水告诉自己,她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许诺什么。
他只是需要人抱抱他罢了,而这恰是她此刻唯一能给的。
不过是一个拥抱而已,更多的她也没有了。
不是不愿,只是她心里清楚,听完青言的故事,她的麻烦与烦恼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青言乃是天玄镇山神兽,与他差不多时期同在的、能当得他一句“家主”的,除了那天玄传闻中最为风光的云水剑仙,还能有谁?而能和他分庭抗礼的,那便只有传闻中连名字都不肯给、只得一句“老魔头”的妖邪之首。
这魔头和天玄渊源颇深,其手段自然不可估量——若是她没有猜错,其实早在她辟谷那会儿,她于那“梦中”就已经见过了那位。
一想到那个连形都分辨不出的怪物,居然是妖魔之争中赫赫有名的邪首,而公子还同它有所牵扯,洛水就止不住地浑身凉气直冒。 ——就这,那鬼还好意思说他不是“邪魔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