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忘了,阿静刚会走的时候,每天都会在宫门口等你,还有,她知道她最为敬爱的父皇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茶,……”
皇后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六公主的好,皇帝似乎也想到女儿小时候可爱的模样,叹气一声。
“但处罚就是处罚,留下她已经惹了众怒,又如何接她回宫?”
皇后的意思是,在宫里建个佛堂,让六公主回宫礼佛,这样离他们也近一些,总是更能放心。
没想到皇帝想都不想,无情的拒绝。
皇后趴扶在那,哭的肝肠寸断,皇帝不耐烦的呵斥几声。
而屋里俩人的谈话,被外面靠近门位置的宫女听的清清楚楚,那宫女低垂着脑袋,如果抬起头的话,就会发现,这竟然是六公主!
没过一会,皇后从房里出来,瞧着身体虚弱眼眶发红,被宫女搀扶着走了,而吴公公,也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敲门后进去复命。
谁都没注意到六公主。
她很好的掩盖眼里的恨意,袖子里手指狠狠的扣着手心,血珠子从她掌心滚落,直直的掉在地上,登时染了灰尘。
六公主低眉看向那滴脏血,不由得想到,她就如同这滴血似的,已经低贱到了尘埃里。 父皇厌恶她,甚至想不管她。母后倒是包容她,但六公主觉得,那是因为母后更加在乎那个太子皇兄罢了。
说到底,这皇宫里连个真正重视她的人都没有。
“他们已经将你视为弃子,你才多大的年纪,正是花儿一般。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就住在这里,吃着泔水都不如的饭吗?”
那人挑拨的话语依旧回档在耳边,六公主明知道往前一步是万丈悬崖,但她哪里又有退路?
唯有自己去争取,获得自己应当得到的东西。
想到这,六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
。
下午的时候,边关传来的消息直接到了京城锦衣卫的手里。但他们不敢轻易的将消息传上去,孟旭升不在不说,就连忠远侯也不在。
京城里剩下的锦衣卫没个主事的人,一时陷入困局。
“这东西呈上去,陛下会相信吗?”
“不一定,没有任何证据。”
“算了,我们还是赶紧禀告吧,这是大事!”
“对对,我们一起去。”
信件很快就送到了宫门口,一路加急往皇帝的手里送。可惜,皇宫里现在到处都是嘈杂一片,宫人们脸色惶惶,有胆子小的直接晕了过去。
传话的宫人疑惑,这是怎么了?
等看见御书房门口的血迹,和忽地涌入的士兵,他明白过来了——皇帝遇刺了!
太子和皇后匆匆赶来,宫人赶忙将信件交给他们二人处置。皇后脑子发空,太子一脸愠色,与皇帝的性命相比,谁都没功夫搭理这样一封信件。
不止皇宫里乱了起来,就连边关的几座城池,也不同程度的混乱。孟旭升逃出来之后没往回走,而是去找他父亲忠远候。
只是,当他费力赶到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变了。
跟着父亲多年的副将竟然叛变,他也被抓了起来,与忠远侯关在一起。
屋里,父子俩被捆的结实相对而坐,久久无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忠远侯睁开浑浊的眼睛,望向儿子。
“他们只是念着往日的情分才不杀我们,”忠远侯到底老了,经历这一切后浑身都没了力气,说话也慢吞吞的。
“找机会,能逃就逃,别在这里停留,直接往京城的方向去。”
他们的做的是谋反的大罪,不可能会留下二人活口。
孟旭升抬眼:“父亲,一定会有办法的。”
忠远侯笑了笑:“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说着话,忠远侯咳了几声,孟旭升赶忙问他怎么样,忠远侯摇头说没事。
“孩子,这么多年,你都表现的很好。”忠远侯笑着看孟旭升,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慈爱。
忠远侯对待孟旭升一直很是严格,对他给予重望,他坚信严父出孝子,所以很少对孟旭升笑。
“为父心里为你高兴,只是怕你骄傲,所以一直没说而已。” 孟旭升未言语。
忠远侯接着说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情,夸了他不少好话,似乎要将这些年对他的亏欠都弥补回来似的。
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忠远侯也明白这个道理。他长叹一声,道: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因为我逼着你娶妻。可是孩子,你要明白,我们是侯府,即便你不娶李素环也要娶旁的贵女,而林良,永远都没有资格进侯府。”
孟旭升总算是有反应了,眼睛转了转,看向自己的鞋尖。
“再说,她已经死了,即便为父想同意,也做不到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孟旭升抬眼,面无表情的道:“她没死,父亲,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