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继续道,“此乃其一。其二,若诸国此番使的是一套连环计,先是假意以威慑赵国之名集结兵马,再做出要真去攻打赵国之态,此外却故意露出马脚,让我等君臣猜测出他们实则要与赵国合兵攻秦,为应对百万大军,秦国只得急急召回各地士卒,甚至还将加急征召新的士卒....试想,若秦国果真顺此而为,会产生何等后果?”

    嬴政顿时目光一凛,若有所思道,“老将军言之有理!如此一来,秦国秋收之况将迎来劳力严重短缺,高产之种迟迟不能收完,将尽数烂于田间地头,或是被再次降临的暴雨泡毁...”

    王翦肃色点头道,“正是如此!这般一来,四国只需以百万重兵为幌虚张声势,并不会当真发兵伐赵或攻打我秦国,而秦国却要损失上千万石高产粮食,是以,此事之应对,还请王上慎之再慎呐!”

    嬴政端坐于殿中,听完王翦之言,眸中涌起一丝更深的疑惑,此言固然有道理,但他总觉得何处不太对劲,一时竟又想不起来。

    桓猗听到这里,怒火早就蹭蹭冒起了三丈高,一跺脚怒道,“好哇,原来那等混账东西并未发癫,这般周折竟是想算计我秦国,可恨至极...”

    他急忙噗通跪下,仰头目光坚定看向君王道,“王上,此等宵小之辈不足为惧!您无需将秋收之士卒召回,我秦国精铁所炼之铁剑兵戟,远比列国那等劣铁兵器强上数十倍,臣愿请命,率留守于军营之数万人出征,以兵器之利先发制人,逼迫四国鼠辈主动退兵,还请王上应允!”

    桓猗生平最恨之事,乃是有人不将自家君王放在眼中,山东之国如今这诡计,在他看来,对方趁秋收打劫,简直是想将王上逼入绝境。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提出的法子,正是兵家“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计——秦国若不想误了秋收,便要趁早击破列国结盟之决心。

    此计需派出一支毫不惧死的先锋死士之军,以精铁利刃在列国洋洋得意之际,率先发起一往无前的冲锋,以视死如归的豺狼姿态杀进敌营,以数万人之凶狠,一举斩杀敌军数十万人之性命,以此来威慑敌军。

    如此一来,列国那帮屡次结盟攻秦、又屡次因利益不合而作鸟兽散的乌合之众,必会为己国军队之损耗而不满,更会担忧秦国接下来的士卒亦会同样凶残可怕,定不舍将带来的人马全折在秦人手上...

    这般之下,齐楚燕赵焉能不打退堂鼓,纷纷找借口班师回国?

    自然,桓猗此番提出这计策,便做好了以身殉国报君之准备——秦军区区数万人纵是再如何凶猛,亦绝无可能从百万大军中全身而退。

    嬴政疾步下殿,衣袂翻飞来到桓猗身前,俯身一把用力握住对方的双臂,沉声道,“爱卿快快起来,秦国绝不至步入如此绝境,此事休得再提!”

    说着,他便顺势将膀大腰圆的桓猗从地上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