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猗却梗着脖子坚持恳求道,“王上,三国大军既已开拨,最晚十月便能抵达秦赵边境,请您让臣召集留守士卒加紧操练吧!”

    因军功爵位制的缘故,秦军在战场上向来是最不畏死的,死了,他们的家人能得到朝廷发放的抚恤钱粮,若是杀敌立功而死,更能为家人挣到爵位土地——是以,他们怕的从不是战死,而是战败,以商君之法,战败是要受罚的。

    桓猗这趟既想带着这几万士卒充当敢死队,便要提前打磨一番他们的凶残血性,势必要让众人之死,能为家人多换一级爵位,多留几分保障。

    嬴政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桓猗啊,勿要过于忧心,寡人倒觉得,兴许那列国君王所想之计谋,远未到尔等所忧虑之地步...”

    话音未落,正垂首回想整件事蹊跷之处的李牧,登时眼睛一亮大呼道,“王上此言是极,我等以身经百战之良将思谋,去揣测那列国昏君之言行,着实太过高看他们了!”

    王翦忙问道,“李将军此话怎讲?”

    李牧放开紧锁的浓眉,心中骤然松快地笑道,“诸位不妨想一想,此番楚国主将是何人?”

    桓猗不屑地嗤了一声,“若来的是项燕,本将倒还要担心我那计谋施展不了,那劳什子昭让,不过是战场无名小卒耳!”

    李牧点头道,“正是昭让!此番若是项燕率军前来,我等今日种种忧虑皆大有可能,需拿出十二分之谨慎来应对四国百万之兵!诸位请再想一想,项燕乃是楚军最强之将领,这趟野心勃勃的北上行军,他竟被楚王弃而不用,又是何故?”

    嬴政心头那丝不对劲之感,也随着李牧的言语而烟消云散了,他笑着接过话头道,

    “寡人以为,能让楚王怒而改用新人之缘故,必是项燕与他之主张截然相左...确切来说,乃是楚王一心想整军北上,而项燕竭力劝阻此事。”

    王翦眼冒精光飞快思索一瞬,不由抚掌大笑道,“必是如此,妙也!”

    李信也转忧为喜道,“老将项燕既然执意反对此事,便意味着楚王的谋算乃是不利楚国之举!”

    桓猗咧嘴乐呵呵挠头道,“那楚王,该不会真想跟齐燕两国合谋灭赵?”

    须知,若楚国此番真想与三国趁秦国秋收之机围困,倒着实会让秦国陷入进退两难之困境,而项燕也必会主动请命率军北上,怎会气得楚王罢去他的统兵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