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把利刃在今日,在万众瞩目下露出脆弱的一面。
或生或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永庆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问平昌侯:“阮爱卿何出此言?”
平昌侯表情阴鸷,指着脸上蜈蚣一样的长疤,义愤填膺道:“这条疤,就是拜韩榆所赐!”
人群一片哗然。
“这不是平昌侯自己不吃教训掉进陷阱里,重蹈覆辙摔出来的?”
“韩榆本就不是什么善类,因为某些原因谋害平昌侯也不是没可能。”
蜈蚣长疤随着平昌侯面部肌肉的扭曲像是活了一样,狰狞可怖。
平昌侯指向韩榆:“就是他,趁我不备用药迷晕了我,将我困在陷阱里,用匕首划破了我的脸。”
“诸位可还记得,当年皇家秋猎,我掉进陷阱里,因面有瑕疵不得不辞官?” 席间传来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这几日他们常拿平昌侯二度落入陷阱的事情说笑,自然记得。
“当年我的遭遇也是韩榆一手设计,只为让我无法继续在朝为官。”
“这两道疤,全是因为韩榆!”
平昌侯
唾沫横飞地说着,歇斯底里的模样吓坏了一众人。
戴皇后轻呼出声,把手附上永庆帝的手背:“陛下,这平昌侯怕不是疯了魔?臣妾怎么瞧着,他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
比起韩榆,戴皇后更厌恶平昌侯。
韩榆是靖王可以拉拢的对象,反观平昌侯,他与安郡王、梅家沆瀣一气,再配合梅贵妃那贱人,不知给靖王一系制造多少麻烦。
戴皇后不动声色地给平昌侯上眼药,一旁梅贵妃险些折断了指甲。
“陛下......”
话未说完,梅贵妃冷不丁对上永庆帝暗沉的眼,后背冷汗涔涔,喉咙里堵了团棉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永庆帝眼神警告了戴皇后和梅贵妃,勒令她二人不得插手,又看向韩榆:“韩爱卿有什么话要说?”
韩榆吐出一口浊气,沉默片刻才道:“微臣没记错的话,平昌侯是在八月初六傍晚,酉时左右被人发现没有回来的。”
靖王瞄了眼脸色铁青的安郡王,扬声道:“韩大人没记错,当时秋猎第一场刚结束,父皇还给了本王和三皇兄五皇兄夺得前三的赏赐。”
韩榆虽跪着,脊梁却笔直如松,好像什么都压不垮他,又好像在强撑着。
此时的韩榆已不复起初的情绪外泄,语气沉静,有理有条地说道:“秋猎在八月初六的辰时正式开始,微臣和兄长及好友比试谁打的猎物多,未时左右便回来了。”
“未时之后,微臣
一直在室外与人谈天,这点诸位大人可为微臣证明。在这期间,至少有三十多位大人从微臣面前经过,微臣都和他们有过简单的交谈。”
韩榆说着,眼光投向席间。
似期待,似恳求。
他迫切地想要一个或多个人在这时站出来,为他证明清白,助他洗清冤屈。
目光所过之处,不断有人闪躲开来,显然打算置身事外,任由韩榆被污蔑,被冠上疑似弑父的恶名。
韩榆的眸光逐渐黯淡,祈盼被绝望取代。
席乐安见状,很是于心不忍,想站出来为韩榆作证,却被沈华灿拦住了。
“你拽我作甚?”席乐安气吼吼地怒瞪沈华灿,“没见榆哥儿快要哭了吗?!”
“你这是关心则乱。”比起好友,沈华灿更冷静,也能客观分析当前情势,“榆哥儿另有打算,你别捣乱。”
席乐安神情一滞,险些咬了舌头:“你、你说什么?”
沈华灿耸了耸肩。
再看韩松,他虽视线不离韩榆,那种急切却是浮于表面的。 和韩松不熟悉的人看不出来,可席乐安四岁就通过小伙伴认识了韩二哥,常年活在他的压制之下,如何不清楚韩二哥的本质?
“那......那就算了?”席乐安不确定地问。
沈华灿点头:“静观其变。”
交谈中止,另一边,在韩榆殷切的注视下,终于有人站出来。
“启禀陛下,微臣确实多次见到韩大人,他和几位大人一直坐在河边的柳树下
。”
“启禀陛下,微臣狩猎时和韩大人几乎同路,曾不止一次夸赞过韩大人的箭术。”
“启禀陛下......”
字里行间,尽是韩榆的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