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桑一愣:“对,要罚。”
顾九卿手执书,哂笑一声:“我可要好好想想,免得猜错了受罚。”说罢,他的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摩挲着。
顾桑怔怔地看着那只修长的手,顾九卿对她放肆亲近的举动越来越不排斥,似乎还很享受她的亲近,甚至主动回应她,就如现在这般,女主放在她手上的手,似乎有些不舍地挪开。
顾九卿百般纠结过后明了心意,自不会再刻板地禁锢自己,也不会委屈自己,主动送上来的撩拨,哪有拒绝的道理。
他唇角一扯,继续覆着那双葇夷:“猜对了,可有奖赏?”
顾桑告诫自己,女主亲近她,是拿她当自家人。她忍着肌肤窜起的鸡皮疙瘩,咬牙道:“自是有。”
她听得极轻的一声的笑:“好妹妹顾桑,我的奖赏呢?”
顾桑立马松手,动作一滞,是顾九卿握住了她的手,仿佛不想她抽离似的。她一愣,手心顿时被指尖轻轻刮了一下,她抬头看顾九卿,他正斜眼觎着她,表情无辜,仿若小动作不是他做的一般。
随即,顾桑用力抽出手,说:“恭喜大姐姐猜对了。”
顾九卿看了看自己的手,回味着残留在掌心的温暖和柔软:“妹妹用了什么保养秘方,将一双玉手保养的若冰雪凝脂。” 他的手毕竟是男子的手,又不曾荒废武学,远不及女子的光滑细腻,也不知用了多少药材浸泡和偏方才养出这双似女子的手。
顾桑抿唇:“天生的。”清甜软糯的声音隐有负气的意味。
不过,她也没说假话。原身虽是不受宠的庶女,没钱买什么奢侈护肤品,但小丫鬟秋葵给力包揽了一切粗活,只要不干粗重活糟蹋自己的手,再加上底子好,拥有一双好手自是不在话下。
顾九卿斜了一眼顾桑的手,意味不明道:“果然是天生的。”
一顿,又道:“我的奖赏呢?”
顾桑乌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笑眯眯地将话题抛了回去:“大姐姐想要什么?”
顾九卿掀眼,将视线投向顾桑,慢幽幽道:“我要的,你给不起。”
女主还真是滴水不漏,半点心思都不露。
顾桑弯了弯唇,眼神灵动又狡黠:“大姐姐尽打趣人家,我给不起的自然没法给,可我给得起的东西呢?”
“给得起的,未必想给。”顾九卿伸手去端茶杯,见杯中茶水已见底,眉头一皱,顾桑眼疾手快,迅速取过茶壶,帮他重新续满茶水。
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妹妹端茶倒水的功夫日益见长,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定要让你当我的贴身侍婢。”
嗓音淡淡,却刻意加重了‘贴身’二字。
这话落在顾桑耳中,只被她听出了轻慢之意。
“做不成大姐姐的侍女,做大姐姐的妹妹亦是我三生有幸。”顾桑皮笑肉不笑,放下茶壶,转眼拿起顾九卿放在榻边的书,兀自转移话题,“大姐姐刚才看的什么书?我瞧着大姐姐那般入神,必是我这等凡夫俗子没读过的书……咦……”
她一顿:“诗经?”还是第一篇《关鸠》。
印象中,女主不该看这类书。
女主思春了?不应该啊。
顾桑顿了顿,干巴巴地说:“确实是好书。”
顾九卿轻飘飘地看了她两眼,走到桌案边,展开宣纸,摆上镇尺,招手唤顾桑:“过来。”
顾桑不明所以,依言走过去,便被顾九卿往手中塞了支毛笔。
顾九卿抬了抬下巴:“不是说诗经是好书么,会读可不行,还要会写。”
顾桑攥紧毛笔,她又没学过书法,实在不习惯写毛笔字,幸好原身也不爱练字,一手字跟鬼画符似的,不容易穿帮。
在顾九卿注视的目光中,顾桑艰难下笔。才写了一个‘关’字,她就已感受到顾九卿分外嫌弃的眼神,等她写下第二个‘关’时,顾九卿眉峰皱的能夹死苍蝇,再也无法直视那一手不堪入目的字。
“真丑。”
顾九卿轻撩袖摆,站于她身后,左手撑在桌边,右手包裹住顾桑执笔的手,顾桑心神没来由地一震,她抬眸恰好看见墙角的妆奁镜,镜面映出两人的身影。
那样的姿势相当于顾九卿以护卫的姿态将她半拥抱在怀里,交错缱绻。身后的女子白衣似雪,气质绝尘,若是清姿卓然的白衣公子,一定是世间最唯美的画面。
可身后之人是女子,就显得无比诡异。
顾桑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顾九卿更用力地握住:“别动,我教你。”
鼻尖是幽香萦绕,耳畔是清磁的温柔声线。
顾桑却只感觉到惊悚,浑身汗毛倒竖,直愣愣地盯着桌上的宣纸,看着自己的手不像是自己的,只能随着顾九卿的动作,在纸上一笔一画写下: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每写下一字,顾桑心里的惊悚感就放大一份,额间发丝垂下挡住视线也不自知。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撩起她的头发,轻轻地帮她别于耳后,伴随着耳畔低冽的呼吸声:“专心点。”
顾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啊啊啊啊。
她是被女主撩了吗?
顾九卿见她脸红,凤眸诡谲地闪了一下,抬手轻触她的脸颊,疑惑道:“脸怎么红的这样厉害,可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