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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炆冷厉的目光扫过众人,严肃地说道:“没错,眼下鞑靼、瓦剌正在内斗,无瑕南下,可诸位也是看过《三国志通俗演义》的吧,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并非妄言!鞑靼瓦剌也会从内斗重新走上整合,走向统一,到时候,大明马在南山,刀枪在库,军士都在田间,谁来保护大明?”

“前宋倒在了铁蹄之下,妻离子散,国破家亡,便是不重民心,不重军制。朕绝不会重蹈前宋覆辙,军队在任何时候,都必须加强!加强绝非是数量问题,而是战斗力问题!眼下有三大营,日后还会有独立的二炮营,眼下有水师船队,日后还会有水师舰队!”

“说朕穷兵黩武?朕并非好战之人,只想告诉你们,大明若想要存在下去,便需要有人守护!我们享受的所有安稳,皆是因有人为负重而行!”

“新军之策,让利于军人,有错吗?他们为大明江上戍边,生死一线,凭什么就不能被世人尊重?难道我们一边被他们保护着,一边鄙骂他们为不值一提的武夫?”

第二百一十七章 淑妃句容省亲(三更)

朱允炆的话语,震颤着众人的灵魂。

徐辉祖眼眶湿润,宋晟更是哽咽难言,军中之人无不动容。

自洪武二十一年捕鱼儿海战役之后,大明战事便变得极少,除了平定泰宁卫叛乱、西南麓川叛乱之外,几无大的战事可言。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军伍之人再无用处,这几乎成为了很多官员、士人不可动摇的观点。

在他们的意识中,军伍之人,是割据一方,祸国殃民之本,一个个引经据典,只为了说明一个问题:

军人靠不住,只能靠文人!

军人不是人,只有文人是人!

这是很多文人的看法,也是很多朝臣的看法,虽然他们知道军人守护着这个帝国,但依旧把军人贬到了极致。

张嘴就来的是:粗人,武夫,匹夫!

徐辉祖一直承受着来自文官集体的压力,而且这股压力越来越大!

兵部不断想方设法,找机会在军队中安插文人,如水师总兵陈瑄被查之后,兵部没有推荐武勋接替水师总兵,而是选择了文人古朴!

水师船队的最高负责人,已然转移到了兵部麾下!

户部对于都督府与军队费用,更是管控严苛,说多少就是多少,一文钱都要掰开算。而对于文官,能宽容则宽容,几百两银子的尾巴,说抹掉就抹掉!

若不是朱允炆推行了新军之策,将军队作为施政重点之一,恐怕五军都督府早已被兵部压得喘息不过来,一切行动完全听命于兵部。

兵部之人什么货色,武勋是一清二楚,他们从来都瞧不起没文化,只会舞蹈弄棒的武夫,在他们眼中,提笔安天下才是真正的豪杰。

武夫?

那不就是大明圈养的打手吗?

徐辉祖深知文官的手段可怕,在三大营整顿期间,对于兵部之人照顾有加,可徐辉祖也清楚,这些举动,于大局无补,重文轻武的时代,依旧会碾压过自己的身体,留下一个软趴趴的躯壳。

徐辉祖从没想过皇上会站起来为军人正名,为武勋证明,这意味着大明江山,很可能会走一条“文武并重”的道路。

良弓未必需要藏起来,走狗未必需要吃掉。

武人,是有价值的,也是有未来的!

徐辉祖看着朱允炆,深深折服于这位年轻的帝王,他的雄才大略与勇气,有着太祖爷的风范,只是少了几分杀戮与偏执,多了几分理智与稳重。

朱允炆不仅肯定了军人,还第一次公开了推行募兵制的设想,提出了“报效大明,参军光荣,杀敌立功,保家卫国”的口号。

朱棣看着意气风扬的朱允炆,暗暗点头,自己这个侄子十分不简单,他的思想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远见,然仔细思考,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可这些合情合理的想法,自己竟从未想到过,好像某一件事物,它一直存在,却没有人发现过。

朱允炆从军政,谈论到北部边疆,从北部边疆又折至东南沿海,转至南洋……

一张张纸,刻画着相应的情境,配合着感染人心的演说,将众人带至波涛汹涌的大海深处。

“船只建造,日后应以中船与巨船为主,大海凶猛,危机四伏,又何尝不是富庶宝地?若我大明水师无敌于四海,当开四方贸易,通货中国……”

朱允炆的所有言论,皆是从国子监三主院、十二副院引申而出,旨在告诉众人:

国子监虽有主副院之别,然学问本身,并无贵贱之分。

杨士奇很感谢朱允炆,因为他的一堂课,彻底解决了如何看到十二院的问题,没有人再会将其称之为“十二杂院”。

而那新颖的教学方式,更是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原来讲课还能如此讲……

黑板、粉笔、板擦,被大量订购,杨士奇与方孝孺直接要求,在各地府州县推行黑板教学法。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这十六个大字,成为了国子监的“校训”,被镌刻于石碑之上,昭告所有进出国子监之人,皆要有大海胸怀,吸纳各种学问,要有高山一样的意志,毫不动摇,步步行远。

兵部。

茹瑺坐了下来,面色冷峻地看着刘儁,缓缓说道:“皇上在警告我们。”

刘儁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反驳。

朱允炆在国子监的讲话,对军人大肆肯定,拉高了武勋地位,这是不争的事实,而这个事实背后的逻辑,则是皇上不希望兵部过多插手五军都督府之事。

刘儁面色严峻,轻轻说道:“大人,五军都督府与卫所军官选任,还是应以武官为主。此番皇上是敲打,若下次直接驳回,便不好收场了。”

茹瑺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