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1 / 2)

解缙、黄子澄等人脸色一变,这个规划可以说近乎疯狂。

    抛开京师至苏杭那些路,只京师至北平便足足有两千余里,还需要串联起各大重城,至少也有两千五百里。

    平均下来,一年就要修筑五百里,具体到每天,便需要一里多路。

    除去不适合施工的天气,寻常施工时,每日至少要铺筑近两里路,需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又需要多少财力作为支撑?

    “皇上,此规划有些不妥,以臣之见,可延至七年乃至十年。”

    郑赐身为工部尚书,知道一旦大规模施工,必动用不少劳力,成百上千的人一起作业没多少问题,可若是监工过于追求速度,让百姓日夜劳役,激起民变,那问题就大了。

    进度,不可过于苛责。

    朱允炆知晓这一点,但也清楚时间不等人,五年之内修路到北平,是有些夸张,但朱允炆并不是空想出来的五年规划,而是认真思考之后的结果。

    大明并不缺人手,基本的施工材料,全国各地都有。

    人有,材料有,又是朝廷主导,还是遍地开花,沿途城镇同时动工,哪怕是一年干两百天,一年也能修出五百里道路来。

    大明不是后世的建设企业,几十个工人包一条路,开着机器,几个月就给修好了,虽然大明没有机械便利,但却有人海战术,集数万人之力,修几条路还是没问题的。

    “五年基建规划,不可更改,具体如何管控工期,朕会拟写一份章程。其实,修筑混凝土道路,朕还有另外两层考虑。”

    朱允炆坐了下来,示意解缙等人坐下。

    “皇上,除边防、运输之便,臣等实想不出还有其他考量。”

    郑赐直言道。

    朱允炆淡然一笑,道:“你领工部,想不出那么多也属正常。朕所虑还有二,其一,便是百姓就业问题。”

    “皇上,何为就业?”

    解缙皱眉问道。

    朱允炆看了一眼迷惑的众人,想了想,貌似就业是后世词汇,便解释道:“就,即也;业,生计。就业之意,便是从事生计之事,以养家人。”

    “原来如此。”

    解缙点了点头,了然道:“百姓有了生计,便有所得,朝廷虽耗费了银两,但银两流入了百姓手中,百姓又会花钱买百物,到时商业繁盛,朝廷税也会增长。皇上是想以修筑道路,以促百姓殷富,增百商之利?”

    “解爱卿所言极是。”

    朱允炆赞赏过解缙,将目光看向黄子澄,道:“虽然户部会耗费不少银两,但从长期看,朝廷会通过商税、农税,收回这些银两。”

    黄子澄放松下来,长远看,眼下的投入并算不得亏本。

    “那皇上第二层考虑是?”

    黄子澄期待地问道。

    朱允炆嘴角的笑意缓缓收起,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缓缓说道:“寺院、道观、士绅、藩王,凭其财力,大肆购置田产,遏田产兼并国策俨成虚设。百姓售卖其田,虽得眼下巨利,然于未来而言,其失去了立身之本,不出三年,大明便会多一批佃农,这是朕不想看到的。”

    “可朝廷又能如何?严令禁止他们购置田产?寺院、道观的田产还说,朕可以下令,让其预留部分田产,其他田产分给百姓,可士绅田产、藩王田产又如何处置?他们合法购买田产,朝廷总不能强取豪夺,勒令不许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历史难题,土地问题

    朱允炆深知,土地问题是封建王朝的根本问题,解决不了土地兼并,就解决不了底层民生问题。

    作为皇帝,大明最大的地主,朱允炆始终是需要剥削农民,维护地主阶层利益的,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朱允炆没有办法也不可能喊出“一切为群众服务”的口号,不可能将“最广大群众利益”放在大明利益的最高处,但朱允炆必须想办法,解决土地过度兼并。

    解决这个问题的出发点,并不是纯碎为了百姓的生存,以表示自己的悲悯,更多的是从大明未来去考量,因为土地兼并,直接关系着社会稳定,关系着王朝更迭!

    不想大明两三百年就灭亡,土地兼并这匹疯狂的马,必须有一根缰绳,否则,它会拉着大明,坠落悬崖。

    土地,对于任何王朝而言,都是最为敏感的问题,也是最为头疼的问题。

    它成就了很多奸臣,也拖累死了很多忠臣,它支撑着一个个王朝的兴盛,也挖掘着一个个王朝的坟墓。

    古代的土地关系,是极为复杂,很难说清楚的。

    在原始氏族或部落时期,大家都是穷光蛋,连个衣服都没有,自然不会谈什么私有,你捡来的石头,我也可以拿去打恐龙,你手里的果子,我也能啃一口,大家谁分谁啊。

    生产关系的改变,最初的原因还是与生育能力有关。

    这边二十年生了一百个,那边生了五百个,人家一招呼,都是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一大堆,什么氏族公社,不搞了,谁人口多,谁分的东西多。

    于是,最初的母系氏族公社逐渐演变为家族公社,后来男人一看,自己有力气能打猎,也能打人,有吃的也有喝的,凭什么要被女人欺负?

    于是,女家长时代结束,男家长时代开启,父系家族出现。

    既然都是家族了,那原本的氏族财产,像是肉啊,果子啊,毛啊,石头啊,那自然也就成为了家族财产。

    什么公有制,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抢过来也是我的。

    私有制就是这样登上历史舞台的。

    这个过程并非是短时间的突变,而是经过漫长的时间演变形成。

    在夏商周时期,其土地制度基本上是宗族土地所有制。

    《尚书·酒诰》中记载商朝时期:

    “越在外服,侯、甸、男、卫、邦伯;越在内服,百僚、庶尹、惟亚、惟旅,宗工,越百姓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