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郁新等人惊讶不已。
按照山东地方文书,衍圣公府的态度很明显是不支持疏浚会通河,明里设置绊子,暗中鼓动民心,所图的就是让山东百姓不再受征调之苦,休养生息几年。
可现在朱允炆竟然将这个愈演愈烈的烂摊子交给衍圣公府来收拾,让他们来负责征调民力,负责组织民工去疏浚会通河,这不是要了衍圣公的老命吗?
“衍圣公乃是圣人之后,为百姓,为江山社稷做点事没什么不妥吧?着令礼部,给衍圣公府一些赏赐,让他们好好为朝廷效力。”
朱允炆没有客气。
既然衍圣公不听话,想闹事,那好,且不论火是不是衍圣公点燃的,但朝廷需要消防员,你衍圣公也是朝廷的人,听话就乖乖去灭火。
不听话,事闹大了,衍圣公府的威信与价值,将会打个折扣,到时候是给他们准备新的房地产居所,还是打造新的家具,那就可以慢慢来了。
火大了,烧几个房子还是容易。
解缙与郁新对视了一眼,皇上这一招可谓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命令传下去,衍圣公也只能自打耳光,力劝百姓参与疏浚会通河了。
“皇上,若是衍圣公推脱不接旨,该如何处置?”
郑赐担忧道。
朱允炆冷笑一声,霸道地说道:“大明天下,焉有不从皇命之人?”
郑赐等人面色凝重,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若是衍圣公不服从,很可能会酿成大祸。
朱允炆不是善男信女,对衍圣公没多少好感,若不是顾虑天下读书人秉持的正统,就衍圣公煽动民心这一条罪状,足以让其去侍奉孔老夫子了。
“命都察院右都御史练子宁监察会通河疏浚之事,命户部侍郎卓敬亲自负责会通河钱粮审计,朕需要知道每一笔钱粮去处,命兖州、济宁、凤阳、开封等地,准备征调三十万人匠人与民力,命各地配合,讲明朝廷待遇。”
“为保地方无虞,命令长兴侯耿炳文于济南练兵,同时有节制鲁王府兖州护卫之权。通告地方府县,若出现民变,主官一律斩诀,副官一律充军!”
朱允炆威严的命令严厉,不容拒绝,解缙、郁新等人不得不低头应着。
在处置好会通河之事后,朱允炆又将目光看向了解缙,道:“朝廷之中有些官员依附权贵,甘为家奴,不分是非黑白,无视朝廷律令,内阁可有对策?”
解缙知道此事还远不会结束,几个小官的死还不足以解决问题,便站出来说道:“皇上,攀附权贵,任其驱使,为官持权祸害极大,由此,臣请深察此事,绝不姑息!”
郁新眉头微抬,诧异地看了一眼解缙,他这是想要弄死曹国公府的人啊,朝廷上下谁不知道背后之人是李景隆与李增枝,再查下去,也只能拿他们开刀了。
朱允炆赞同了解缙的看法,决定抽刀出鞘,道:“既如此,那就一查到底,无论是谁,都不能操控官员为其私用!此事,由你解缙负责,刑部与安全局协办!”
第三百六十九章 文官喜欢落井下石
曹国公府。
李景隆已从朝廷眼线中得知消息,解缙、暴昭、顾三审联手,准备深究缥缈阁之事。凡是参与了缥缈阁开业的官员,无论是否涉案,都已被控制起来,缥缈阁也因此关门整顿。
李增枝不安地看着李景隆,满面忧愁,夹杂着愤怒喊道:“不就是一个女人,有必要将此事扩大到如此地步?大哥,皇上这是想要拿我们开刀啊!”
“你闭嘴!”
李景隆一拍桌子,厉声呵斥。
自朱允炆登基以来,原以为自己可以得宠,风光无限,位于武勋之首。可结果呢,先是去广东打海贼造船,回来之后便没了权力,左军都督府也不再由自己说了算。
事实证明,皇上并不是真正的信任自己。
李景隆清楚眼下徐辉祖如日中天,不可与之争锋,便想着暗中结交朝廷官员与武勋,等待徐辉祖犯错,然后一剑封喉,成为武勋第一人!
这蛰伏的好好的,笼络了不少官员,眼看着暗中势力越来越大,可谁料,就因李增枝开了一个酒楼,就因一个官员意图强奸一个女人,整个事情就失控了!
官员不是家奴!
朱允炆的话让李景隆深深畏惧,皇上已经在警告自己,手伸得太长了!现在下旨命内阁、刑部与安全局调查,就是在斩断自己的手!
李景隆恨恨得看着李增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咬牙道:“事已至此,我们已没有退路,准备上奏折请罪,辞去左军都督府之职吧。”
“大哥!”
李增枝吃了一惊。
若没有了官职,那李家将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权,到时徐辉祖可就真正掌控中军与左军都督府了。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我们与燕王早已决裂,你为何还与朱高煦走得如此之近?你明知我们与徐辉祖有隙,为何还与徐增寿来往密切?他们两人有脑子,你有脑子吗?被人利用还不自知!你倒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三人走得如此之近?!”
李景隆愤怒地问道。
李增枝脸色难看,挣扎了稍许,低头说道:“大哥,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我们李家的未来!”
“未来?你倒是说说!”
李景隆微微眯起眼,目光阴寒。
李增枝见门窗紧闭,左右无人,便低声说道:“父亲在时,为太祖诸多猜忌。当年父亲病在床榻,太祖差遣淮安侯华中医治,后父亲身死,华中被赶出京师,发至建昌卫,其他一干大夫悉数被杀。大哥曾说父亲乃是病死,但据我所知,父亲乃是为人毒杀!”
李景隆握了握拳头,父亲李文忠的死,是一个谜团。
到底是死于淮安侯华中之手,还是死于太祖之手,李景隆并不敢说什么,毕竟太祖对父亲的杀意已不是一次两次。
当年,身处高位的人不是荣耀,而是悲哀。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李景隆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