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城也知道辜负了皇帝的良苦用心,只说:“是臣的错,要怪就怪臣愚痴吧!臣愿舍弃一切,望陛下成全。”
“你都这么说了,朕还怎么怪你?可你想过吗,若不入朝为官,你拿什么支撑府中的吃穿用度?”
“定安王府在还是邕王府的时候,便转给了我娘子许清如,如今她才是宅子的主人,这些花销理应她来打算。”
“好啊,你们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李淳又气又无奈,数落了一阵后,气也撒完了,终于眉头舒展,笑了。
李佑城也笑,两兄弟相对而笑,笑声清朗,消弭了那些纷扰的纠葛。
光德坊许府大门口,许老爷子携一众家眷等在门前,许清如和哥哥许广翰侍立左右。
许广翰心里没底,焦急问清如:“小妹啊,你说妹夫他会不会嫌咱们家寒酸啊?他这刚从巍峨奢华的皇宫里出来,又来咱们这市井小舍,会不会适应不了?”
没等清如说话,他又自言自语:“应该不会,得知你回来的消息,你阿嫂和我就开始添置东西了,还买了不少奴婢家丁,今日又从清晨开始布置,肯定没问题了!”
许父被他扰得头疼,喝止一声。
清如笑说:“阿兄,别担心,玉安很好相处,也不是注重形式的人。” 许广翰不信:“你就会诓你阿兄,想当年,你非说他是书肆保镖,我还对人家颐指气使,哪知人家是大将军,还被封了王,我说怎么样貌身姿那样出挑,气度也不凡,你个黄毛小丫头去哪找的这么好的保镖?唉,你呀你呀,就会坑你阿兄啊……”
清如失笑,往事如甜香的酒,灌入喉中,回甘无限。
话说着,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马车很小,装饰简陋,众人以为是过路之人,便没理会。
没成想,李佑城掀了车帘,轻快下车。
他一身粗服,没带侍从,整个人清清爽爽,玉立于此,仿佛卸下了万千重担,连眼神都多了几分柔和。
“玉安!”清如急急跑下台阶。
李佑城忙上前接住,边说:“慢点,小心!”
两个人相处极为自然,倒是大门口的各位看客有点尴尬。
清如热情将他拉至人前,笑着说:“阿父,阿兄、阿嫂,他就是李佑城,我的夫君,你们叫他玉安就好。”
许父听着直冒汗,他哪有那个胆子敢如此称呼眼前的人,更不敢相信自己女婿是皇帝亲封的王爷,忙带着众人纷纷下跪,给定安王磕头。
李佑城弯身扶起他:“岳丈大人快快免礼,我已不是什么王爷了,只是阿如的夫君,是您的女婿。”
许父听得愣怔,许广翰却诧异问:“不是……王爷了?是……什么意思?”
李佑城坦然道:“我已向圣上禀明意愿,脱离仕途,不再为官。从今往后,我只是个普通百姓,与阿如相守一生。”
如晴天霹雳,许父感觉眩晕,他还期待着能与皇亲国戚高官显贵攀点关系,日后生意也好做,女儿也有坚实的着落,可没想到竟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广翰更是吃惊,指了指李佑城,又指了指许清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可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在门口傻站着,干笑两声,一把搂过李佑城的肩膀,大声道:
“哎呀妹夫,咱们之前都是误会,现在是一家人了,不要客气,家里已备好宴席,为妹夫接风洗尘!”
李佑城被他裹挟前行,不忘回头看看清如,清如朝他点点头,他也弯起唇角。
“你说你来都来了,也没带啥东西哈……”许广翰还在啰嗦,却被许父踢了屁股,只好噤声。
宴席上jsg,许家人还算客气,纷纷来向两位新人敬酒。
许父多喝了几杯,脸涨红了,拍着李佑城的肩膀,说:“贤婿啊,我就这一个女儿,如今嫁给你了,没办仪式也就算了,可这彩礼……不是我老头子爱钱,实话实说,许家商海浮沉多年,也不缺钱,只是……嫁女儿总希望能嫁个好人家,彩礼也是一份诚意,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清如打断:“阿父,我们在滇地办了仪式的……”
“你闭嘴!阿父讲话,勿要插话!阿父这是为你好!”
没办法,许父不胜酒力,喝得烂醉,只得由着他去说。
李佑城却诚恳点头:“岳丈大人,请您放心,过几日,我定会将彩礼送到您府上。”
“什么时候送?送多少?”许广翰冒出头,满身酒气问:“你们小年轻的就知道恩恩爱爱,哪里懂得生活艰辛,若没有钱,啥事也办不成,你说你真是想不开,好好一个王爷不当,偏要过普通人的日子,日后还不是让许家养着……呜啊……”
清如忙捂住他的嘴,怒嗔:“阿兄你喝多了,少说两句吧!”
许父也多嘴:“倒不是给不起他口粮,我们还不是为你的将来着想,你一个女子家,还要替他出头,可千万……千万别养了个白眼狼啊……”
“我们在乎的是你的名分,你说他现在能给你什么名分?”
清如劝不动,许母和葛氏都过来劝,可许父和许广翰却抱着对方,大哭起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我这命苦的妹妹啊!”
“都怪阿父当时带你进宫,不然也不会惹出后来这么多糟心事……”
……
李佑城听了,不知所措,心里苦闷,只一个劲说对不起。
清如拉起他,说你不用难过,更不用道歉,我们既然已经在一起,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了。
他猛然咳嗽,单手扶住桌案。清如心疼,心里好后悔带他见父母。
混乱一片之际,只听门口有人高喊:“定安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