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只是全凭着上一世的记忆,不敢夸下海口,怕空给人希望,换来更糟的局面。
沈昭:“明日我便不回来了,府中留下暗卫,回去的路上,小心。”
花锦无言,想着明日再想法子留下来。
二人歇下没多久,就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沈昭披上外衣,刚想出去问,花锦一个激灵爬起来,拽着他的衣袖:“糟了。”
她记得上一世暴动还有几日,但可能因为沈昭的名声要比那个官员的响亮,大家陷入了被天家人放弃地恐慌中,联合起来反抗了。
沈昭瞬间明白了花锦的意思,他转身就向门外疾步走去,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他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递给了花锦。
这次暴动并不是最恐怖的,恐怖的是因为暴动,城中几位大人的府上都没能幸免,至此,蔚云州就算沦陷了。
安文元还算防备森严的,迅速敏捷地压住了暴动,但士兵都不可避免地沾上了病人的血液,当晚,就出现了高热,皮肤糜烂的症状。
安文元面色阴沉地坐在房中,门外的婢女抖成了筛子,如今疫病已经进了安府的大门,安文元头痛欲裂,可士兵还活着,他总不能像处置愚民一样尽数烧了。
不烧,这疫病明日就要进他的房门了。
安文元没察觉到自己臃肿的身子也开始发抖了,他的冷汗直流,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在房中重新点香。
沈昭到时,安文元起身,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沈昭:“府上染病的人呢?”
安文元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全都关在柴房中,可是,可是人太多了,沾上脏血回房去睡的,太多了殿下。”
安文元急得话都说不清了。
沈昭:“染病的人,都是什么症状?”
安文元:“染上就是发热,身上糜烂,七窍流血,不治而死,您来之前,这病状还没这么严重。”
沈昭:“没有染了病活下来的人吗?”
安文元两眼一黑,不敢答了。他哪管那么多,有了症状就给拉到一处,自生自灭,不吃不喝,寻常人都受不了,勿论染了病的。
安文元急得要落泪:“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快想想法子吧,此时送信去京中,等到回信了,咱们都得死。”
沈昭瞥他一眼,心中厌恶至极,但也只能先压制住怒火。
第二日,房中跪了一地的郎中,都在想法子,城中开始清理尸首,撒草药烧香。
但疫病愈发难以控制,再加上城中人对安文元没有信任可言,才不过三日,疫病就席卷了安府一多半的人。
安文元使劲浑身解数,将上一回的法子全拿出来,都拦不住这架势。
最让他崩溃的是,第五日才睁眼,就听见郎中禀报——燕王殿下发热了。
安文元只觉得完蛋,他老泪纵横,尽管郎中说,燕王殿下本就身子不好,这几日劳心费神,应该不是染了疫病。
但安文元想起来沈昭这几日去柴房看过尸首,以及太子殿下嘱咐,他恶向胆边生,下定了主意:“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害了更多人。”
安文元让人将沈昭抬去柴房,又在房中定夺半日,就立即遣人收拾了车马,准备今夜逃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已经贪了这么多钱财,官没了就没了,死了不值当。
安文元打点好一切,却有人来说,燕王妃将燕王殿下带回了院中,安文元没再管了,他这几日实在怕了那疫病,连做梦都是病魔缠身,他笃定沈昭就是疫病。 安文元嫌恶地说:“不必再管了。”
今夜,他便离开这里。
另一边,郎中为沈昭施过针,迟疑片刻才说:“殿下虽然是因旧疾发作病倒,但不排除疫病的可能,王妃不若先行离开。”
花锦早就看过沈昭的身上,没有糜烂之处,她摇摇头,让添云好好谢过郎中。
添云许久才推门进来:“王妃,奴婢去后门瞧了眼,果真有备好的马车。”
花锦刚想让她噤声,榻上的沈昭就问:“什么马车?”
添云吓了一跳,但还是反应极快的答:“安大人遣人备好了马车,应当是今夜要离开了。”
沈昭:“这个懦夫。蠢笨如猪。”
大抵是真的忍了好几日,沈昭说话没再那么客气了,他蹙眉瞥了眼花锦,见她就坐在地上,背靠着榻边,看起来十分随意自在。
沈昭:“我这几日与不少病人接触过,你离远些。”
花锦轻笑一声:“你还算走运,虽然迟了两日,但今夜,那位神医就该到了。”
沈昭:“你怎么不走?”
花锦:“虽然不知那神医有没有传言中那么神,但他的草药,应当是可以抑制住这次的疫病了。”
沈昭看着花锦,她语气比往日都轻松了不少,难得有了一丝笑容,他心慌了一瞬,试探般地说:“回京后,我带你去芙蓉阁。”
花锦嗤笑一声:“沈逸的教训你还没看够?不过若只是去喝酒,去一趟也无妨。”
得到了花锦的回答,沈昭总算安心下来,他闭眸,强忍着病痛重新睡去。
再睁眼,又是被吵醒的。
沈昭嗓子干渴,但房中空无一人,他慌忙坐了起来,瞥向梳妆台上,花锦的东西还在,沈昭松了口气,他起身打开门,暗卫正跪在外面,喜笑颜开与他说:“殿下,有救了!”
沈昭不解,他披上外衣,向院外走去,安文元的院中,今夜本该逃走的安文元正与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