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魏长命还不吭声,顾甚微蹙了蹙眉头,声音冷了下来,“这里不是宫中,魏亲从不必当哑巴了。”
魏长命眼神一暗,他有些不敢看顾甚微。
过了许久方才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我知道这样很不侠气,也看上去也很不帅气。不过我不需要侠气,也不需要帅气。我只需要对张大人有用,不给他添麻烦就行了。”
“在你看来这次北上至关重要,不过在那些人眼中,这不过是一场镀金的游戏罢了。”
顾甚微神色复杂的看向了眼前的少年,魏长命算是她在皇城司中除了张春庭之外最熟悉的人,在皇城司的魏长命是那样恣意骄傲,她以为那就是他简单的全部的。
可是那根本就不是。
“徐逸是鲁国公次子,鲁国公死后由他的哥哥徐迹继承了爵位。那徐迹表面上看着是个没事的人,其实早就已经被酒色掏空了,他患有心疾原本就命不久矣。”
“那日鲁国公夫人的事情传遍汴京之后,他发了一次重病,半夜三更徐逸夜闯宫中请了单太医出诊。单太医回来之后禀告官家,说徐迹已经油尽灯枯了。”
“徐迹没有子嗣,他连夜上了密折请官家在他死后让徐逸继承爵位。”
顾甚微听着有些不解,“大人连东宫都能血洗,为何要怕鲁国公?”
张春庭可是毫不犹豫的便扭断了苏贵妃送的鸟脖子,他连未来的太后苏贵妃都不怕,又怎么会在意鲁国公?
魏长命四下里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鲁国公同官家乃是莫逆之交,官家在当太子之前鲁国公曾经做过他的伴读,且官家能够登基,有鲁国公的一份功劳。”
“官家赏赐了鲁国公府一把宝剑,可在大殿之上斩杀奸邪!”
顾甚微瞬间明白了,她同魏长命对视了一眼,大眼对小眼!
夭寿啊!你在大雍朝的街上乡里随便抓十个人问谁是奸臣,那十个人里有十一个都要说张春庭呀!
未来的鲁国公若是个懂分寸不可怕,他是个草包才可怕,他若是控制不住拿那剑杀了张春庭,官家不但不会追究,百姓还要弹冠相庆!
奸臣爪牙顾甚微,看了看奸臣爪牙二号魏长命,一时有些相对无言。
她清了清嗓子,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一会儿该启程了,大人同你交代了什么?”
魏长命见顾甚微理解了他,瞬间又回了血,整个人有了几分精神,“大人交代我在你瞧见北朝使者之后再告诉你我们的真正任务。和谈那是枢密院事,保护使团同傅大人是孙思武的事情。”
“他给了我一个卷轴,说万一傅大人不幸遇难,就打开卷轴。”
顾甚微看不准是魏长命无心隐瞒她,还是张春庭在来之前同他交代过了。
“大人收到消息,在北朝的队伍当中,藏着一位皇子,在入北境之前找出他来。初步怀疑刘符兴许不是真正的刘符,或者那四个侍卫当中有人隐瞒了身份。”
“有三路人马可能来行刺傅大人,同我们正在交战的夏国,还有朝廷中的一些主战派。这两个我们不管,大人要咱们等的是第三个……就是你一直追查的幕后之人。”
第196章 荆棘之旗
顾甚微瞳孔猛地一缩,幕后之人?
张春庭知道她同韩时宴在找什么,不是皇城司内鬼那个飞雀面具人,而是那个站在顾家身后的人。
在那一瞬间,顾甚微脑子里的张春庭变幻了九十九种身份。
可冷静下来一想,顾家在汴河上赚到的巨额银钱流向不明,且韩时宴担心有人谋逆,在离开汴京之前已经明示暗示了官家,张春庭是皇帝耳目,又岂能不知晓顾家身后还有幕后之人?
她想着,试探地问道,“幕后之人?”
魏长命并未察觉她的错愕,他的耳朵动了动,朝着远处的官道看了过去,隐隐约约地可以瞧见旗帜飞扬,有一支旁的队伍拉着大旗,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瞧见那群人并未穿着甲衣,微微松了一口气。
“大人说若是他要谋逆,定是会选择这个时机对使团队伍动手,不管是傅大人死了,还是那个刘符死了,大雍同北朝肯定关系恶化,战事一触即发。”
“到时候朝廷肯定要向北关增兵,汴京空虚不说,那些酒囊饭袋们要不瑟瑟发抖,要不就打破狗脑袋。谋逆的最好时机就到了。”
“是以只要那人不是蠢笨如猪,便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最好的机会!”
魏长命说着,突然往后跳了一步,离顾甚微约莫有了一人远的距离,他支支吾吾了几下,眼珠子转了转,冲着顾甚微说道,“大人还说,调虎离山,调虎离山……”
他说到这里,突然清了清嗓子,抬起了下巴,然后用一种十分的怪异的姿势,带着不伦不类的腔调,那少年音的嗓子刻意的被他压得低低的……
“你们三个充其量也就是三个狗子,汴京附近的守军那才是真正的虎!”
魏长命说完,不等顾甚微反应,立即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脖颈心脏,一通吱哇乱叫:“当真不是我说的,是大人非让我原话转告的!”
顾甚微瞧着无语,她佯装拔剑,魏长命见状又是一个猛跳,再往后退了好长一截,那匕首也从袖袋中滑落了出来,出现在他手中。
翻白眼若是能把人给夹死,顾甚微觉得魏长命这会儿肯定已经被她夹成了肉饼。
她冲着他招了招手,“你便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便是想了天上的麻雀,地上的蟾蜍,也没有想过这些话是你说的。这种阴阳怪气的调调,除了我们张大人,还有哪个?”
什么叫做骂人于千里之外,这就是啊!
顾甚微想着,难怪她只是个亲事官,而张春庭能做皇城使。
嘀咕归嘀咕,顾甚微心中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先前她问韩时宴,韩时宴说宫中已经有所防备,可听到张春庭的安排,她这才觉得安心起来。
若她前脚离了汴京,后脚那幕后之人便登基做了皇帝……到时候她便只有血洗汴京一条路了!
魏长命松了一口气,他屁颠儿地朝着顾甚微小跑着过来,到了跟前却是又听顾甚微说着,“当然了,最主要的是你这脑子,也想不出这么多事!”
不等魏长命发作,顾甚微又道,“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