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命伸出来的匕首又缩了回去,他凑近了来,压低声音道,“这最后一个,大人应该同你说了,那东西很重要。等到了北朝王都,朱鹮会接应我们。他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全靠咱们两个完成任务。”
魏长命说着,看向顾甚微的神情有些复杂,“此次的任务,可谓是九死一生。”
“先是一路会有人追杀,孙思武靠不住咱们还是得出手确保傅大人安全,万一来人太过厉害……咱们没有到边关就直接嗝屁了,这死了第一回 。
“北朝王都的心思谁也不知道,说不定咱们去了之后转手就成了人质……到时候为了防止那尊贵的二世祖逃脱,还不先将咱们这些护卫给咔嚓了?这不又死一回……”
“就算和谈顺利结束,咱们还有偷东西的任务……这不得死第三回 !”
他说着,抿了抿嘴唇,又一次支支吾吾起来。
顾甚微瞧着他这副样子,伸出手就想要拍他的脑袋。她同魏长命乃是同龄人,打了七八十回架了,不说是什么生死之交,那看他也比路边的狗顺眼几分。
“又怎么了?你想嫁给李三思怕张大人不同意想要我做媒人去说项?”
魏长命只觉得脑子一嗡,五福寺的和尚在他脑子里敲钟震耳欲聋。
他缓了好久方才面红耳赤抬手指向了顾甚微,“你你你……那是李三思!”
魏长命语气中带着被教训了千百回才有的愤慨与悲恸,“比我爹还像我爹的李三思!碗大的树条子直接往我身上抽的李三思!”
顾甚微见他说话流畅了不少,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开始究竟想要说什么?”
魏长命回过神来,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抬眸看向了顾甚微,“等拿到那个东西,你先带着回汴京,你不是还要查清楚飞雀案是怎么回事么?我一个人无牵无挂……”
“就是有些舍不得新置办的宅院,到时候你记得去住!”
顾甚微一愣,她看向了面前站着的魏长命……
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切了一声,她的手一抬,一巴掌拍在了魏长命的脑门上。
“这世上能让我顾甚微死第二回 的人还没有出生呢!就你那巴掌大的小鸟笼子,哪里配装我这么大的佛!”
小鸟笼子!
魏长命像是被人踩中了痛脚,他提起自己的匕首,猛地朝着顾甚微刺了过来,顾甚微轻轻一晃,避开了他的再一次攻击,“哪里是小鸟笼子,那明明就是大宅院!用我所有的俸禄买的!”
他说着瞄准机会再一次攻了过来,顾甚微长剑仍未出鞘,她啧啧了两声,“你全部的俸禄加起来能给王御史家门前的石头狮子用金子包一根脚指甲么?”
魏长命身子一僵,踩在地上的脚趾甲都疼了起来!
夭寿啊!顾甚微说那是鸟笼子都是赞誉了,他们在皇城司当一辈子牛马,赚的还不如王夫人赏给门前的石头狮子多。
他刚想要问顾甚微为什么突然想到了王御史,就瞧见先前还同他说得热闹的顾甚微朝着正前方的官道看了过去,“看到那荆棘旗了么?王御史夫人的商队。”
第197章 出了人命
一路往北去,湿漉漉的地面逐渐干涩起来,那场春雨并没有下到这里来。
顾甚微坐在火堆面前,接过韩时宴递来的烤鸡腿塞进了嘴中,鸡皮烤得脆脆的,上头刷了一层蜂蜜看上去十分的莹润可口,甜滋滋的。
篝火时不时地炸开一下,腾起一阵火星子。
官道旁的这处地方十分开阔,是有经验的队伍从汴京出来的第一个适合过夜的营地。
他们从驿站同北朝使团汇合之后,便一直往北赶路,等到天全黑了,方才在这里安营扎寨摆台造饭。
“王夫人乃是女中英豪,南面有船通汴河下淮扬,北方有马过雁门通异都。在我大雍不同西夏开战的时候,她的商队甚至可以直接去往西夏国都畅通无阻。”
“所以汴京城中有不少人都说王御史不知道走了什么鸿运,才娶了财神为妻。”
韩时宴顺着顾甚微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立着的一整排荆棘旗,一边翻烤着鸡肉一边对顾甚微说道。
旁边的吴江端起酒盏喝了一大口,“不要脸的酸儒们平日里嫌弃商户满身铜臭,不是我说,要是王夫人说上一句谁学一百声狗叫就许他家财万贯……”
“怕不是汴京城了见面打招呼都不说吃了没,改说汪汪汪了!”
吴江说着,没脸没皮的汪汪了几声,觉得不够过瘾,又扬起头来对着月亮嗷呜了几声!
顾甚微听着无语,白天在驿站的时候她同魏长命瞧见这支商队经过便回了队伍,这一日走下来,倒是全都在一处地方安营扎寨了。
她上一回瞧见王夫人的荆棘旗是在汴河上抓李家兄妹的时候,那条撞见了尸体的大船便是姓王的。
这一回又恰好遇见了。
她想着先前魏长命说的三波杀手,要命的三个任务,瞧着那商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那商队里的领头人是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衫,一副江湖中人的打扮,在左边的发髻上还簪着一朵紫色的杜鹃花,她的兵器有些古怪是一根中空的铜棍。
看上去像是刚从灶台边拿出来的烧火棍一样,看上去十分的斑驳,隐约带着些不祥的绿色。 商队的人都管她叫做黄四娘。
除了黄四娘之外,还有一个账房先生打扮的老者,精瘦精瘦的整个人像是一块风干了的腊肉,饶是如此他也是个练家子。
除这二人之外,其他的统一是穿着青色短打,背着大砍刀的壮汉,瞧着竟是有了几分兵强马壮的味道。
在这个微妙的时候,这支商队恰好与使团撞在了一团,会是巧合么?
顾甚微想着,余光一瞟瞧着更远些的一处黑漆漆的地方看了过去。这边使团同商队皆是灯火通明帐篷顶顶,那边的人却是幕天席地瑟瑟发抖,缩在了阴影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