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预料可能是管家派人来接,站起身,略微局促地拍打了下上衣,牵紧小也。
来人是一个着暗紫色呢子大衣,头发花白的女士。
她摇下半扇车窗,见到傅云娇,微微一笑问,“是介绍来的新阿姨对吧?”
傅云娇想,他们口中的阿姨应该是对保姆的统称,于是答应道,“对,我是新阿姨,您叫我小傅就好。”
中年女士和司机下了车,打开后备箱说,“你好,我姓关,大家都称为我关姨,你也可以这样叫我,对,这位是老李,我们司机。”
老李跟傅云娇点头表示问好,接过她手中行李放进后备箱。
傅云娇只带了一件行李,她怕东西太多,引得主人家不满。
所以就挑了几件常穿衣物和小也的东西,把剩下家当留在聂桉那保管
关姨见她收拾得精神得体,人看着也很伶俐,满意地笑笑说,“小红办事还挺利索,这么快就找到了你。你的事她和我打过招呼,放心,你只要好好做事,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傅云娇微微欠身说,“麻烦关姨多照顾了。”
车有七座,傅云娇挪步到后座门边,伸手,犹豫了下。
黑色漆面将她的影子扭曲拉宽,傅云娇顿在离车窗一指的距离,被寻不见的把手困在原地。
老李像察觉到她窘意,上前摁下车门隐藏开关,笑笑说,“把手嵌在里头,下次先按旁边这个银点。”
傅云娇看随他动作,黑色车体内忽地长出来截银色把手,垂首说,“好,我知道了,谢谢李师傅。”
后排宽敞,座椅有荔枝纹样式。
傅云娇怕包底硬物留下划痕,帮小也系好安全带后,把双肩包从后挪到前胸,搁在腿上。
关姨从后视镜见了,侧身对她说,“不重么?放座椅上吧。
傅云娇往后座仰了仰,说,“没事,不重的。”
关姨眉毛上抬,冲镜子那淡淡说,“你不用太拘谨。这车就是平时买菜用的,没那么金贵,包随便放吧。”
傅云娇说了声好,默默卸下肩带,把包放在脚边。
环山路一望无尽,雾由车外散去。
关姨口袋中手机不断瓮声作响,她低头迅速回了几则消息。
两只手噼啪按键,嘴上还不忘和傅云娇交谈道,“大致情况小红已经告诉过你了吧,来这要做什么,心里清楚吗?”
傅云娇说,“清楚的,我负责日常打扫和其他杂务。”
关姨说,“对,家里一定要时刻保持整洁。先生有轻微洁癖,一天一次除尘,两天一次大扫除这都是必须的。另外,先生不喜欢吵闹,你平时干活要轻手轻脚些。”
傅云娇说,“明白,您放心。”
关姨回完消息,将手机揣进内兜,继续说,“你和孩子三餐全包,每月休息两天,如果有外出需求要提前和我报备。这小区你也看到了,私密性极高,不用车是下不了山的,我们每周三和周五会有两次采买,如果你有要带的东西,列好清单给老李就行。家里人不多,基本就我们几个,我和老李是先生身边的老人,所以你有任何问题都能问我们。”
关姨说到这,扭头昵了眼傅云娇,咬重字节道,“不会做事没关系,可千万别耍小聪明,知道吗。”
傅云娇刚想回答是,一阵急促短啸的铃声打断了他们对话。
关姨抬手示意她先噤声,接通电话贴近耳边道,“怎么了?” 电话内传来一人焦急叙述和物品哐当砸落的声响。
余音在车厢回荡,关姨皱了皱眉,压低声音说,“你们先别急,我马上到。” 随后挂了电话,对老李说,
“开快点,先生醒了。”
车停在负二层,傅云娇拖着行李箱,紧跟关姨身后。
地库有直达电梯,关姨刷卡,按下二层按键,转身对傅云娇和小也说,“你们站楼道等我会,千万别出声。”
然后未等傅云娇应,急拉着老李商量说,“等下我去稳住先生,你和赵医生准备好止痛针...还有...安定,必要的时候用上。”
老李弓腰,担忧道,“这个月已经第三次了,先生这事儿是不是得告诉...”
“嘘!”关姨扫了个眼风去,“大宅子那些人安得什么心你心里没数么,他们这会儿正等着瞧好戏呢,先生这边的事全有我担着,你给赵医生说清楚,嘴上关严实点,敢走漏什么,下个月就别干了。”
“行,我知道了。”
出了电梯口,未等走几步,啪的一声脆响从走廊深处传来。
那响声震得小也瑟缩了下,傅云娇将他挡去背后,五指握紧拉杆,心如擂鼓。
关姨听声便知是先生发了火,忧心忡忡念了句,要了命了,拽上老李三步并两步往前奔去。
摔打声此起彼伏,傅云娇见关姨和老李越跑越快,最后急急走向右面一间卧房,推开雕花木门。
门开一刹,一声男人的嘶吼闯了出来,
“你们就都想看我死了是吧...好,我随了你们意好了!”
“哎呦,蒋先生,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带假肢伤口磨出水泡是正常的...”
“你给我闭嘴!说好能保住我腿的...我信了你,结果呢!”
“蒋先生,我们真的是尽力了呀...这些年已经做了五次保腿手术,但是..但是您这身体撑不住啊... ”
“滚!你们都是和他们一伙的!看我蒋勋现在这残废样,你们就高兴了是吧,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男人低吼盖过瓷器粉碎的爆裂声,傅云娇见走廊炸起无数青花色碎片,不由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