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节(1 / 2)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怎么跟在我们后面?”尤家的客商诧异。

“路上拉屎,刚追上来。”张顺糊弄一句。

“主子,我是今早进城的,靠近阿古巷就看见巷子里的人驱赶他,我没靠近,之后花钱跟人打听了下,二黑是半个月前过来的,来的时候还带伤,应该是被人打的。之后他一直守在这边,最开始还想给巷子里的人干活换饭吃,但他跟人家套近乎他是我们商队的,人家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觉得八成是犯事了,商队把他赶走了,没人让他做事。他就在巷子里捡剩饭活到现在。”张顺交代。

隋玉面露嫌弃,这也太没用了。

“让青山或是小春红出去打听打听,看他之前经历了什么事。”隋玉说。

一个月前,隋玉带着商队离开龟兹城之后,二黑独自一人在城内流浪,他身无分文,又言语不通,为了不饿肚子,他尝试过给商铺扛货,言语中泄露他是一个人在龟兹,扛了一天货拿工钱的时候,人家把他打了出去,他空着肚子带着伤在草场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的时候,他找去商队汇集的地方想自荐当镖师,镖师的活儿没找到,又倒霉碰上牙人,一通忽悠,二黑险些被卖去挖矿。看出端倪他逃了,不可避免,又挨一顿毒打,这下胳膊折了,干苦力都没人要他。

饿得没法,二黑只得去找驻在龟兹的汉军,汉军不管鸡毛蒜皮的事,但让他吃了两顿饱饭,后来又察觉他身份有问题,把他丢进大牢关了十来天。

讲到这儿,小春红忍不住哈哈大笑。

隋玉也笑了,这日子过得是真精彩。

“从大牢放出来之后,他就吓破胆了,一头钻进阿古巷,再也不出去了。”故事落尾,小春红啧啧道:“真是蠢啊。”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隋玉问。

“我可不会逃,不会是我。”小春红趁机表忠心,“跟着主子哪点不好了,我是昏了头才想着跑,外面的日子可不好过。”

“假设一下。”隋玉问。

小春红拧眉想了想,说:“我可能一开始就来阿古巷,这里汉人多,我看能不能在这儿找个事做。”

“汉人也不是全是好的,我刚刚听说,这里的人也有几个想把二黑捆了卖去矿山。”宋娴大步走进来,说:“二黑也是运气好,几次都让他逃了,他现在白天在这儿捡馊饭,天一黑就跑了,不知道钻在哪个旮旯里睡觉。”

小春红出去了,宋娴坐下问:“你要把他带走?”

隋玉点头,“好好的一个劳力,我傻了才会扔了,家里还缺种地的,以后他就留在敦煌种地。”

第225章

歇息半天,傍晚的时候,隋玉和宋娴带三五奴仆拿两个大包袱皮去买馕。

听到巷道里响起脚步声,二黑连滚带爬挪过去,见是隋玉,他面上一喜,抬手就扇嘴巴子:“主子,是我猪狗不如,是我没良心,是我好赖不知,之前心贪心大让你失望,我知道错了……”

隋玉没理他,恍如没看见没听见一般,径直走了。

二黑站起来想追过去,被跟上来的男奴拦了下来,近距离接触,他们看清他脸上的巴掌印和嘴角的血,暗咂他肯下狠手。

“阿牛,你们别拦我。”二黑央求。

阿牛摇头,有他这个例子摆在这里,他们哪怕心有不忍,但也不能自作主张,惹得主子生厌,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脚步声远了,阿牛一干男仆松开二黑,拍拍手上染的臭味,快步去追隋玉。

“啊!终于等到你了。”库尔班从墙头跳下来,他绕着隋玉和宋娴跑,激动地说:“我给你们跳支舞可好?你们看看,我会跳舞的……我还以为你们回去了。”

话音未落,库尔班扭转腰身抖肩,他后仰着身子踮脚小跑,转而又像个大雁似的展开双臂轻盈地跳跃,眉目生动极了。

隋玉跟宋娴双双止步,赞叹地看着翩翩起舞的龟兹少年。

库尔班见状,他停下舞步,雀跃地靠近,追问道:“如何?能带我去大汉吗?” “还不死心啊?不怕我们卖了你?”隋玉调侃。

库尔班自信地摆了摆手,他用龟兹语嘀咕几句,接着用汉话说:“你们不是那种人。”

“噢?那你可看错了。”隋玉笑着继续走,说:“你要是跟我回大汉了,我就让你在茶舍卖艺给我赚钱。”

“她真有座茶舍。”宋娴回头瞟库尔班一眼,说:“还愿意跟我们走?”

库尔班没吭声,他站在原地不动了。

宋娴耸肩一笑,她跟着隋玉去买烤馕。

“阿婆,还有馕饼吗?”隋玉进院子打招呼,“呀,葡萄长这么大了?可惜还没熟。”

枣子树上的枣子也长大了,老猫趴在树下的凉席上睡觉,听到动静抖了抖耳朵,眼睛都没睁一下。

阿婆比出两根手指,问隋玉是不是还要两炉馕。

“我今晚要两炉馕,明天要五炉不要肉的馕饼。”话出口,隋玉退出门找库尔班,那孩子还在那里站着,她招手说:“库尔班,来帮我翻译几句话。”

库尔班将隋玉的要求告知给阿婆,隋玉拿出十吊铜板和五尺布,阿婆选择要五尺布和二吊铜子。

“你们的茶舍是做什么的?”库尔班走到隋玉旁边问。

隋玉瞟他一眼,“你还真想去啊?你才十五六岁,在自己的国土上多好,背井离乡跑那么远做什么?你爹娘也同意?”

库尔班听不大明白,像是背井离乡这个词他就不明白意思,他思索着说:“我年轻,我要出去闯荡。”

“你爹娘呢?”隋玉问。

“我爹是酒鬼,他不管我的。”库尔班的爹年轻的时候是个牧羊少年,十八岁那年爱上一个牧羊女,牧羊女爱唱爱跳,生下库尔班后移情别恋爱上一个会吹骨笛会敲腰鼓的牧羊少年,两个极爱乐舞的人带着羊群私奔了。从那以后,库尔班的爹爱上喝酒,常常大醉不醒,孩子丢给住在城内的姐姐养。

“我爹还是五年前回来过一次,现在不知道活着还是死了。”库尔班耸肩,“我姑母同意我去大汉的。”

隋玉跟宋娴对视一眼,又问:“你姑母会说汉话吗?我明天过来找她一趟。”

库尔班摇头,他追问:“你住在哪里?我这就收拾行囊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