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看不见我们?」露儿附在我耳边低声道,胸部不经意地抵在了我手肘上。
「应该是我们身上的泥浆隔绝了体热的关係吧?」我强忍住被那股软软绵绵却又弹性十足的触感撩起的悸动回道。
德罗巴巴张着红外线魔眼搜寻了半天,却始终侦测不到我们,最后像似生气的怪鸣数声,旋即「啪啪啪」展翅飞走。
至此我和露儿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全身黏答答地坐在沼边湿地上,一时各都说不出话来。忽然间露儿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猛然起身,撑起柺杖沿着沼边缓缓向林沼交界处走去。
我惊问:「喂,你要去哪里?」
「我去引开德罗巴巴。」她头也不回,「你别管我,儘管往河边跑就是了。」说着已走出了好几公尺外。
「开什么玩笑!」我快步追上拉住她,「怎么可以丢下你不管?」
她手一翻,反手抓住我手腕顺势一扭,逼得我不得不弯下身来。我又气又恼出脚往她没受伤的右腿鉤去,她重心顿失仰天便倒,我右臂一伸,抢在倒地之前将她拦腰抱住,冷不防胸口重重挨了她一肘。
她这一肘打得我几乎窒息,心中不禁大为光火,一翻身抓住双手将她按倒,后脑却又挨了她膝盖一撞。我忍住昏眩,横过膝压住她大腿,用最原始的姿势将她强压在地上。
任凭她擒拿博击之术再精,在这种肢体交叠的情形下也完全施展不出,可是却还不停挣扎着想要摆脱。别看她是个女的,力量可是一点也不输男人,我如果不出全力根本制不住她,忍不住喝道:
「你别再胡闹了好不好!」
「谁在胡闹!」她边挣扎边道:「对方身在空中,隔着老远用火箭和机砲轰我们,而我们却什么都看不见,你还要分心照顾我,跑也跑不远,打又打不赢,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我想过了,反正我腿断了,怎样也不可能逃得掉,不如就牺牲我去引开他,这样你或许还有一丝机会,否则我们两个可都要死在这里,你明白吗?」
「不明白的是你,不是我。」我嘴上说着,手脚仍持续出力。「只要你一被抓走,这一关任务就算失败,那就什么都玩完了,你懂吗?」
「什么这一关,那一关的?」她道:「我只知道,如果不照我的方法,恐怕我们两个都活不了。」她松了力,凝望着我道:「龙豹,战场上总难免有人要牺牲的,如果你连这都放不下,又怎么能当一个特种战士,以后又要如何指挥更多的部下?」
「我既不想当什么特种战士,也不打算指挥更多的部下。」我大声道:「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不论怎样,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就算真要一起死我也不在乎!」
她默默看着我,眼神终于被我的坚决所软化。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又能说什么?」她幽幽叹了口气,又道:「对了,你刚刚鉤倒我的那一脚还真快,什么时候学的?」
「你忘了?上回在训练场对打练习时你教我的啊。」
「整个部队那么多人,」她淡淡道:「我哪记得教过谁哪一招?」
「唉,我在她心中,毕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兵。」我暗叹着,心头正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就听露儿叫道:
「你还不放开我,是打算把我压到什么时候?」
我这才惊觉,自己现在的动作,看起来就跟要强暴她没什么两样,当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松开手站了起来。
她坐起身,作势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过来看了我一眼,随即又别过头去,脸上似乎微带红晕。我看在眼中,遐想着刚刚跟她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不由一阵如痴如醉。
忽然间露儿再度转头,「我想到了一点,既然泥浆可以隔绝我们的体热,那我们何不就用这招,试试看可不可以逃得出去?」
「没用的。」我摇摇头,「你忘了我在还没进入树林之前说的,这一关逃是没用的,非得要干掉德罗巴巴才算过关。」
「你别再讲你那套游戏理论了,」她有些气恼,「正视一下现实好不好?」
「别忘了,」我不甘示弱地反驳:「要不是靠着我这套游戏理论,我们可是连走到这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倒说说看,在你的游戏中,到底是如何通过这一关的?」
「那时我并没忘记带着头盔和枪,所以打起来简单得多。」说到此处不觉有点气馁。
「可惜我们现在既没头盔也没枪,唯一有的只有两把乌玛刀…」她冷眼看了看我,见我闷着脸不吭声,便即停下了口,过了一会儿才又道:「其实什么火箭还是机关砲的倒还不可怕,要命的是他从空中攻击,而我们又什么都看不见。」
「要让他不能飞很简单,只要破坏掉他的翅膀就行了。」我道:「至于他的匿踪功能,当伤害值累积到生命力的一半,就会自动消失。」
「你这话说了不等于没说?」露儿瞪我一眼,「现在我们面前并不会出现游戏萤幕,哪有办法知道他的生命值剩下多少?」
「这还不简单?用算的就行了。」我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生命值是两万,砍断尾巴可以扣一千,破翼扣一千,刀砍八百,我打他一拳,按照力度和部位,大概可以扣三百到五百,你的一拳大概是四百…」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记得很熟。」露儿连连挥手制止我的滔滔不绝。「现在的问题是,他在天上飞来飞去,我们要怎样才有办法对他造成伤害?」
「嗯,要先想个办法引他下来才行。」我沉吟道:「最好是能把他引到泥沼里,第一个先破坏他的翅膀,让他飞不起来,而那些烂泥,我想应该或多或少可以让他现出身形,然后再慢慢来收拾他。」
「如果要引他下来嘛…」露儿抬头看向我,「我倒是想到个办法,就是拿我做饵…」
「喂,你很不想活是吗?」我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干嘛尽想一些要去送死的方法?」
「唉呀,你别急着生气,先听我讲完行不行?」
「好吧…」我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德罗巴巴所有的武器,都刻意避开了我,只针对你在攻击。」她平静地说着,「所以我在想,红细胞部队接到的命令,应该是要活捉我,否则早在古城那里就可以把我杀了。」
「这点倒是没错…」我喃喃道。
「所以囉,」她续道:「如果拿我当饵,德罗巴巴必定会飞下来捉我,这时候你不就可以埋伏在一旁给他致命的一击?」
这方法乍听下是蛮可行的,只不过对她来说,却未免太冒险了一点。万一敌人的用意,并不是像我们设想的那样怎么办?
我一直以来遵行不悖的游戏理论头一回有所动摇。
「方法虽然是不错,」我犹豫着,「可是…」
「唉呀,别再可是不可是的了,不然难道你有更好的方法吗?」
我歪着头想了半天,确实是也想不出什么更可行的方法,无奈只得同意了。
于是我们开始着手布置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