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这个。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夏洛克又说不出来……在思索了一小会无果后,他只好将这个疑问暂且放下。
马车缓缓行驶,最终停在了一间有着低屋檐的小酒馆的面前。
这里是和方才街道完全不同的环境,石板组成的道路上灰尘和杂物四布,街道之侧有灰色的脏水横流,街道旁两排的房屋低矮,更远处的码头上蒸汽轮船鸣笛驶离,小贩们占据着街头叫卖,乞丐披着褴褛的衣衫,躺在阳光下懒洋洋地捉着虱子。
但实际上并没有阳光,乌云已经笼罩了这座城市接连一个星期,空气里也是工厂长烟筒里排出的废气的味道。约翰·华生的神情开始紧张起来,他紧紧地跟在夏洛克的身后,面色警惕地四顾环望,等到他和夏洛克落座在那冷清的酒馆中之后,他才倾下身来,有些恼怒地质询道:“夏洛克,你没有告诉我,这一次的事件是和那些、那些黑暗中的生物有关系!如果早知道……”
“你也没问不是吗?”夏洛克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再说了,就算你知道了,你也没什么可以准备的。”
华生被噎到哑口无言。
夏洛克又重新走上了吧台,在擦着酒杯的酒保的目光中,他压低了帽檐,低声问道:“最近有什么新的传闻么?”
中年的酒保沉默地注视着他。
夏洛克也不着急,他继续说道:“我需要一些银的子弹,还有教会的圣水,最顶级没有经过稀释的那种……”
说着他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英镑。
酒保立刻微笑起来,他打着招呼道:“你问的是最近女性失踪的案子吧?我以为夏洛克你不会对这些纯粹追踪的案件感兴趣呢……”
夏洛克更喜欢的,是复杂古怪的难缠的案件,和作案人到底是不是人没有一毫的关系,只是偶尔也会碰到那些非人的生物,所以他才追查到了这里,这个特殊的酒馆。
“……不过说起来这一次的事件也确实相当有悬疑性,”酒保夸夸其谈起来:“出现在午夜伦敦中的马车,悬挂在车头的铜灯的光,伴随着铃声若隐若现地穿越过夜色中的雾气,当它停止在被挑选的小姐身前之后,马车的主人就会轻轻走下车来,向着她伸出自己的右手,然后在这神秘人的牵引下,小姐就像是被蛊惑住了一般,牵起了裙摆,躲入了他扬起的披风里,跟随着他乘车而去……”
“这是来自某个夜不归宿的酒鬼的证词。”酒保眨了眨眼道。
“这听起来真像是那些吸血鬼们的作风。”夏洛克有些嫌恶道,“其实我真的挺好奇那些血族的身体是怎样运作的,又是怎样居然能够从人的血液里得到力量……话说起来也是奇怪,之前的我居然从来没有捕获一只,去解剖看看他们的身体构造……”
夏洛克又一次沉吟起来。
但酒保才不考虑面前这个家伙古怪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作为猎魔人伦敦据点里的消息贩子,他只用考虑怎样用自己的消息换来足够的报酬就够了,而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个行事作风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家伙,一贯在这上面表现得非常大方,十分满意的酒保并不介意奉送上另外的一条消息:“虽然已经失踪了很多人,但一旦这件事涉及到了贵族就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这次的受害者还是卡佩公爵唯一的独女……”
酒保意味深长道:“卡佩家族在历史上曾经和光明教会有过一些关联,所以这一次的教会也特地派遣出了一位日光行者来追查此事……”
“哦?”夏洛克故作质疑道:“我还以为日光行者是传说中才会有的存在呢!”
猎魔人中有一种说法,日光行者是教会为了自己的威信而故意塑造出来的存在,因为虽然这个称呼闻名已久,但却从来都没有人见到过。
“谁说不是呢?”酒保投过来一个惺惺相惜的眼神。
夏洛克重新走回自己的座位,但在半路上,他却在另一个客人的桌前停下了脚步。
“午安,”夏洛克按了下自己的帽檐,锐利的目光扫过这客人的身形,他语气中带着些奇异道:“请容许我打扰下你的安宁,不知道我是否曾经在哪里见过你?”
见到夏洛克如此“搭讪”的华生忍不住抚了下额。
客人转过头来,灿烂的金发下,是一张颇为俊美的脸,他注视着夏洛克,双眼平静明澈,并没有被这贸然的询问所激怒,反倒是意有所指地回答道:“也许吧。”
他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下去,夏洛克也没有纠结,反倒是顺势直接坐到了他的对面,他有些兴致勃勃地介绍了下自己,顺带着也将华生招呼了过来……这位医生先是问了下好,然后颇为拘谨地坐在一侧。
“我是亚瑟·威尔斯。”这位客人也就是叶远这么回答道。他坐在这里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在夏洛克和华生到来之前就已经静坐了很久,他并非是在等待着谁,这个新的小的世界某种意义上是建立在虚幻的梦境之上的,入了场的所有人在现实中都是陷入了一种极深的沉睡中……当然,进入了的也没几人。
“来得只有你一个人吗?”夏洛克语气咄咄道。
叶远微笑道:“你是说教会吗?那确实是只有我一个人。” “既然先遇到了你,那么我也可以先问问你。”叶远环顾了四周道:“你觉得这个开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