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节(1 / 2)

玉奴娇 白玉城 2435 字 18天前

乌压压的朝臣都俯身跪了下去,秦适辞官后殷稷便没再立内相,文臣清流是以祁砚赵仓满为首,武将勋贵则以敬王和潞国公为先。

只是谁都知道这两人虽然身份贵重,却只是个摆设,他们身后站着的钟青和窦兢才是武将中的中流砥柱。

“众卿免礼。”

殷稷端坐在龙椅上,随手一抬,众人立刻谢恩起身,却有一人仍旧不合时宜地跪着,正是王沿,他膝行出列,俯身就拜:“皇上,臣有罪,臣虽不知做错了什么,但请皇上重罚。”

朝臣们一看就明白这是王家来讨说法了,先前皇帝毫无缘由地对王家发难,至今都没给个解释,泥人尚且还有三分土性,何况人呢?

王沿这看似请罚,其实是在以退为进,也是在提醒其他朝臣,若是王家这次不明不白的折了,那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他们呢?

众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不安,只盼皇帝能稍微收敛一些吧。

似是听出了弦外之音,殷稷微微躬了下身体:“你既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又何须请罪?”

王沿彻底伏在了地上,却并没有解释,只是一味地哭泣求饶。

朝臣们的议论声越发激烈,虽然碍于皇帝威严谁都不敢高声,可人毕竟太多了,还有祁砚这等对皇权并不算太过畏惧的人,一时间朝堂之上十分喧闹。

蔡添喜很怕场面失控,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殷稷,可惜对方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仿佛这满朝文武闹出什么乱子来,他都不在意。

王沿却仿佛被这样的议论声惊吓到,慌忙直起上半身作揖:“各位同僚,莫要为我求情,都是我王家做错了事,皇上,皇上……”

他往前爬了两步,“臣已经无颜继续为官,臣请告老还乡,请皇上恩准。”

短暂的静默过后,朝堂瞬间炸开了锅,祁砚也终于忍无可忍:“王大人,若是你力有不逮,不能胜任尚书之职,请辞也无可厚非,可若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缘故,岂不可笑?”

众人纷纷跟着劝阻,他们不敢说皇帝做得不对,可也的确是感觉到了危机,他们这不是在为王沿说话,而是在预防自己他日也落到这般田地。

眼看着场面越发混乱,王沿悲鸣一声伏在地上开始痛哭,一双眼睛却闪过精光,这样就对了。

徐功果然是个人才,那日追随銮驾到了大宁寺之后,徐功与他彻夜长谈,最终为他想出了这个以退为进的办法。

皇帝吸取了三年前内乱的教训,已经将大周八成的军队都握在了自己手里,如此一来即便他行事乖张狠厉,朝臣也不敢多言,天长日久,养得皇帝性情桀骜,也越发刚愎自用,这般情形下,硬碰硬只会让结果更糟糕,倒不如向皇帝示弱,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朝臣绝对不会对他坐视不理。

就算皇帝手里有王家的罪证又如何?这种时候拿出来谁会信?

伐蛮在即,皇上这时候擅动,可是会让后方大乱的。

人群里的裴延也皱了眉头,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本以为收拾王家会很简单,却没想到王沿会出这么一个阴招,如此一来他手里的折子递还是不递?

他求助地看向殷稷,对方却仍旧没有情绪,这不是不知道怎么办,而是没打算改主意,裴延看出来了,却越发犹豫,皇帝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他为人臣子,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被人冤枉。

不如,再等一等?

他将折子往袖子深处塞了塞,王沿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变化,因为他早就猜到了皇帝会在这几日发难,他必须要先下手为强,皇帝无人可用,必定会御驾亲征,只要伐蛮大军出征,这京城就是他的天下了,他会好好准备“军饷”,好让大军一败涂地的。

到时候,齐王会抓住机会反扑,一旦兵临皇城,他王家就能东山再起。

他想得心脏直颤,给徐功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再逼皇帝一把。

徐功会意点头,上前一步:“皇上,臣有话要说。”

王沿放下心来,徐功既然开口,他今天一定能全身而退——

“臣要参奏礼部尚书王沿结党营私,草菅人命,行贿受贿等共二十三项大罪,详情臣都已经写在了折子里,请皇上过目。”

裴延愣住,殷稷也有些意外,徐功此举完全出乎他意料,他是看在对方这些年十分收敛,又有几分真本事的份上才留他至今,想着和王家一起收拾的,没想到他竟提前一步倒戈了。 但最惊讶的还要是王沿,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徐功,你胡说什么?!”

徐功充耳不闻,上前两步将折子递给了蔡添喜,这才看向王沿,声色俱厉道:“你还要狡辩不成?你行贿的官员名单还是我拟的,送了多少东西,是谁接手的,我也记得一清二楚,你赖不掉的!”

王沿脑海瞬间空白一片,他从未想过徐功竟然会出卖他。

可既然是徐功出卖他,他要如何抵赖?

“你个小人!”

极怒之下他站起来就给了徐功一拳,对方明明只是个文官,却毫不示弱的一拳打了回来,两人瞬间厮打在一起。

“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出卖我你能有什么好处?”

徐功狠狠啐了他一口:“我不需要好处,我只想你们死,我等这一天,等了四年了!”

“为什么?王家哪里对不起你?”

这话一出徐功的眼睛瞬间猩红:“哪里对不起?去问阎王吧!”

第647章 大局初定

眼见两人越发不成样子,殷稷只得咳了一声,钟青立刻上前将人分开,传了禁军来将王沿拖了下去,留下徐功将那份参奏的折子大声读了出来。

原本殷稷只以为这折子上写的只是受贿这等小罪,是还要裴延出面的,却不想竟然还真的牵扯到了叛国,徐功在王家这么多年,知道的事情远比清明司查出来的还要详细,连带着王家这些年以北周之名培植的朝中鹰犬,也都被一一牵扯出来,竟比他查到的名单还要详细。

听到这些骇人听闻的所作所为,原本还为王沿唏嘘的朝臣顿时噤若寒蝉,而那些被念到名字的人则面如土色地瘫软在地,哆哆嗦嗦地告罪求饶。

这般情形已经不需要审问就能定罪了。

殷稷却难得体贴了一回,等徐功将名单及相应的罪状都念完了,才微微一欠身,垂眼看向他们:“你们可要喊冤?别回头又说是朕冤枉了你们。”

众人伏在地上哆嗦,显然惧怕至极,却并无一个“冤”字飘出来,殷稷又扫过其余朝臣:“诸卿可都听见了,先前王家犯错,朕懒得言语便直接处置了,你们都很是不满,这次他们可是当着你们的面认罪的,可还有人觉得不妥?”

朝臣们面露羞愧,他们怕的也不过是无过而罚,既然皇帝做事从来都有理有据,他们自然也不必再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