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暖,好软。
却差点没把崔植筠冻得将手中木柴给飞扔出去。
感受着颈后丝丝的凉意, 以及太史筝那冰冷的掌心,崔植筠忍不住唤了声:“太史筝。”
可等他一转头, 瞧见筝一脸餍足坐在原地。又没忍心去说教,只轻轻将身后人的手拽出, 转眸朝身边念了句:“措措, 过来——”
措措耷拉着脑袋刚要睡着,忽然被崔植筠这么一喊, 便立马起身朝这边跑来。
小狗能有什么坏心思?
只瞧措措摇头晃脑地近了前, 却被崔植筠抱着送去了太史筝的怀里。
筝不明所以地接过,疑惑着开口相问:“崔二郎, 借你的脖子暖暖手怎么了?你这把它叫过来做什么?”
崔植筠面无表情地应了句:“它比我暖和。”便起身帮仓夷掀屉而去。
再瞧筝这不干活的家伙, 竟还抱着措措念叨起来, “哈?措措,你瞧爹爹这人, 不止小气, 心思还坏得很呢——”
可筝虽这么说,但她也好奇, 且瞧她默默将手塞进措措怀里。随之发凉的指尖,碰上小狗热乎乎的肚皮。筝嗤然一笑, 暗道:崔植筠说的没错,果然, 比他暖和…… 仓夷那头将蒸好的馒头搁上干净的面案,这已不知是他们今日蒸出的第几屉了。
彼时,崔植简站在案前,瞧着形态各异的馒头快要堆成山,只觉噎得人发懵,惹得他是叫苦连天,“媳妇,你们今儿就到这儿吧……我实在是吃不下了。吃了一中午,你好歹也给弄些汤水啊……干吃饼面,怪噎人的。”
仓夷却没做搭理。
她拿起刚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像是感受不到烫般,随手撕开一块,就往崔植简嘴里送。
崔植简绷着嘴,不肯屈服。
今日这样的投喂,没有百回也有不下数十回,他实在是吃不下了……
可仓夷却眯眼笑说:“大郎,张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屉,也是最后一口。”
“真…真的?”
崔植简凭着自己对仓夷的信任,这才将信将疑把嘴张开一个缝,谁料仓夷却倒手将那被撕了一口的馒头,整个塞了过来。
崔植简愣然不动,他伸出手想要将馒头吐掉,却被仓夷当即喝止:“崔大郎,我瞧你敢吐?”
崔植简皱了眉,有苦难言。
他瞧仓夷还真是被家里那些个胆大妄为的弟媳妇们,给带坏了。
此刻纵使腹中满满当当,崔植简却还是听话地将馒头嚼了两口咽下,跟着抬眼看向仓夷,崔植简十分不满地抱怨说:“媳妇,为什么他们就不用吃?老二不是闲着!你叫他吃啊——凭什么就紧着我一个人祸祸,咱俩才是关系最亲的人。”
“你可不能这么偏心。”
仓夷抬起头,将掰下来的那一小口塞进口中,并在细细品味后无视了崔植简,转头与太史筝说:“筝,这灰水馒头还是硬了些,你且记着,咱们下回得再调调比例。而且,若是能将普通树枝烧的草木灰水换成,干稻草烧成的,那味道和口感也会好上许多,回来你可叫人去寻寻。”
筝闻言诶了一声,她眼中忙活的仓夷,从内而外散发着魅力。随即将手从措措身下掏出,筝拿起身边的小册子便认真记起。
“我跟你说话呢。”
崔植简见仓夷不应自己,壮着胆子装横。仓夷转眸望向自家那比牛还犟的夫君,不由轻笑起,“大郎,我是偏心。所以,我才把东西全都紧着你。”
仓夷难得说些好听的蜜语。
崔植简这榆木疙瘩,虽也不爱说,但他倒是爱听。且瞧他被仓夷的话,哄得一愣一愣的,当即表态道:“那既是如此——吃,我还能吃。媳妇,你说让我吃哪个?”
恰时,崔植筠端着几个竹簸箕从屋里走来,他瞧着崔植简那副神情,便一脸嫌弃地拿起个簸箕就往他中塞去,直道:“大哥,别说了。干活吧。把东西分分,我们给老三送去,就回了。”
崔植简闻言却啧了一声,转头瞥了眼崔植筠,心道这人怎么这时候过来添乱……
仓夷见举目望见他那不情不愿的样,伸手便去接崔植简手中簸箕,却被崔植简反应过来一把抽回口无遮拦地说:“行了,你忙活半日了,就去跟他家那又懒又馋的一块坐着,这活我来干。”
一句好话,叫崔植简像打了鸡血般,不停献殷勤。
可献殷勤就献殷勤,缘何要殃及池鱼?
筝听了这话第一个不乐意,“大哥,你说谁呢——虽然你说的一点没错,但你这话未免也太直白了。说人坏话,也不知道背人!”
崔植筠被太史筝的反应逗笑,筝又噘嘴高呼:“崔二郎,你竟也笑我——”
众人的笑声便融融传遍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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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兄弟二人将今日所做的面食纷纷归置妥当,风雨又歇,崔植筠便拎着两个食盒与太史筝,向大嫂夫妻俩告别。 而后,小两口刚走出银剑居。
筝就伸手抢着去拿崔植筠手中的食盒,崔植筠疑惑去问怎的,筝却拽着措措怪气道:“我帮你拎啊,省得你背地里笑我又懒又馋,不干活!”
崔植筠笑着摇摇头,他道:“夫人何时又懒又馋?再说对自己好些总也没错。东西我来拎,只是在把这些东西送到老三那之前,我想与你去趟东篱阁,夫人意下如何?”
崔植筠有心,他并非临时起意。
他是来寻太史筝前,就盘算好了要在今日结束后,带着东西去喻悦兰那一趟。
他这是把太史筝的话,都搁在心里了。
崔植筠想既然她已决心要开面食店,这事喻悦兰迟早会知道,若是从他人口中听到消息,倒不如他们自己登门相告,免得多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