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着衙役们的追杀,向着所有污水横流、人烟稀少的地方奔逃,然而只要任何人看见他,都会发出一声尖叫。 “捉住怪物!”
“杀了他!”
他披头散发地逃着,更令他惊惧的是,在脸部皮肤以外,原本柔软的手臂,也开始变硬,并不断地……
长出类似肉粉色鳞片的东西!
这些鳞片尚且柔软,却分布在每一处地方。
城里再也不是安全之所。衙役捕快们将他的家团团围住,誓要捉住这个妖孽。苏清一路狼狈奔逃,在躲进垃圾筐,避免了一次追杀后,他听见一个衙役的声音。
“他在那边!追!”
慌不择路的他赶在城门关闭前掏出了城门,无数人马追杀着他。为了避免被人杀死的命运,他连滚带爬地进入了乱坟岗。
在他跑入乱坟岗后,身后的追兵稍微有了些犹疑。然而很快,他们也在知府的命令下,冲了进去!
逃、逃!
这是苏清唯一的想法。
追兵近在咫尺,四面埋伏。他上天不能,下地无门。眼见着身边有一具尚且新的棺材,他咬了咬牙,在警惕的捕快发现他前,掀开棺盖躲了进去!
他没费什么力气,棺盖便从里面被他盖上了。远处的追兵见此处无人,也渐渐呵着“他在那边!”“去那边看看!”的声音消失了。
苏清不敢大意。他身边躺着一具腐臭的尸体,几乎要让他窒息。
然而让他更为恐惧的,是他自己的身体。
在全身的皮肤都变硬的同时,他手指上的指甲……开始变得极为柔软!
他没忍住手指上的酸疼,轻轻地揉了揉,一枚指甲,便掉了下去!
他再不敢动。
‘快出去,在他们走之后出去……’苏清颤巍巍地想着,‘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清在棺材里躲了许久,直到估摸着其外已经子时。眼见着自己已经安全,他也开始进行了下一步的筹划。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哪条路能走。一夜之间,他就从知府的准女婿、前途无量的香饽饽,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妖邪。他想去找个大夫,但又清醒地认知到,自己身体的异变绝非凡人所能为之!
这分明是鬼神之力!
难道……
他咬咬牙,无论如何,他都该从这里面先出去。
他抬手想要推开棺盖,然而就在棺材翕动的那一刻——
棺材上,传来了一股大力!
苏清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去推这个棺材。然而却如蚍蜉撼树。棺材上的手似乎享受着他的挣扎,时而松点力,给他一点生的希望,时而用力,压碎他的所有梦想。
最终,他听见了棺材上含笑的声音。
在听见那个声音后,他彻底地绝望了起来!
“晚上好,”声音轻快地说着,“我的右手里面,有十二颗钉子,我的左手里面,有十二颗钉子,那么问题来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我的手里会有几颗钉子?”
“答案是,零颗。”声音似乎极度愉快,“它们全部,都会被钉在这个棺材上……就像……”
“周盈躺在棺材里时那样。”
“你……你是周盈?”
苏清颤着声音回答。在这个幻境里,在他的认知中,林槐的声音,即是周盈的声音。好半天,他带着哭腔道:“我……你……”
回应他的没有人声,只有钉子被一点一点钉入棺材的声音。
钉棺者明明徒手便可将钉子按入棺材,可他偏偏要使用锤子,一点一点来敲,就好像……
他在享受着里面人的绝望。
“三个月前,我也是这样被钉在棺材里的。”那个人愉快地说着,“我在里面躺了三天,三天,你都没有来。”
“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啊,整整等待了你三天。”他继续道,“直到后来,我发现你居然这么高兴……现在还没有到三天,只是几分钟而已,你就忍不住了?”
“盈盈,盈盈……”
“别叫我盈盈,恶心。”钉棺人道,“逆苏都给我去闻螺蛳粉。”
“周盈,周盈啊!”
眼见最后一根钉子也被钉上,苏清终于不管不顾地发出了最后的哀求:“一夜夫妻百夜恩,看在我们之前的份上,你……”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
“所以我给了你一点优惠。”他轻声道,“我从柴房里爬出来时,只有十根指甲,用完了,就没了。”
“而现在,我给了你一脸的指甲,放心,把你钉在这里面后,我不会做更多的举动。”他坐在棺材上,伸出一根手指,“你可以尽情地拔下你脸上的指甲,装在手指上,然后……”
“挖开这个棺材板。”他笑道。
他始终坐在棺材板上,听着里面挣扎摩擦的声音。天空中渐渐升起浓厚的血雾,遮掩住的惨白的月光。
林槐扔下脸上的面具。他翘着腿,穿着一身红衣,仰头看向天空。
伴随着指甲的抓挠声,他终于露出了丧心病狂的笑容。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从最高的山峰上砸下来,才足够刺激。”他缓缓道,“那么现在——”
他展开双手。
“《东篱》的最后一幕,演完了!”他轻快道,“周盈,你满意你所看到的一切吗?”
红衣的年轻人,坐在棺材上,发出畅快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执手,周一完成这个副本儿
林哥真是丧心病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