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难道黄太太不知道黄君梅将在今天清晨去香港?

“您不知道黄小姐订了一张去香港的船票吗?”王克飞问。

“船票?这是怎么回事?”

“那么,您也不知道熊医生会接黄小姐去坐船?”

黄太太依然紧张地摇摇头。

王克飞告诉了黄太太一个伙计曾到黄公馆来送船票的事,以及在选美决赛开始前,他在熊正林的车后座上看到过这两个皮包。

听完这番话,黄太太张着嘴,跌坐在沙发里,眼睛有些失神。

“账房先生说那两个包只有那么一小会儿离开过他的视线,就是当君梅和他走到停车场时,君梅突然说自己的外套忘在办公室了,差他去取……”黄太太喃喃道,“果真是她做的……她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王克飞这时也想明白了:包里塞了那么多书,并不是因为黄君梅想在旅行中读书,纯粹是为了增加包的重量,让后来提包的人不会察觉到被调包了。

自己一直以为黄君梅的离开黄太太是知情的,可怎么会想到,黄君梅居然把黄太太的钱都偷了!她真是铁石心肠,贪得无厌!

“您现在能联系到熊医生吗?看看他是否知道黄小姐现在在哪儿?”王克飞提醒道。

黄太太如梦方醒,立刻拿起身边的电话,给熊家和医院分别打电话,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听。 这么说,现在熊正林和黄君梅应该还在一起,说不定两个人一起上船了。

王克飞看了看手表,凌晨五点半了。

“我记得船票是今天早上六点的。”王克飞说道。

还有半个小时……

黄太太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用尖厉的嗓音怒喊道:“你们赶紧给我去码头!马上把她给我找回来!”

王克飞带了几个下属上了小汽车,拉上警笛,直奔码头。

一路上,王克飞骂自己蠢,此前竟然认为黄君梅和黄太太是一伙的。黄太太本来只是黄君梅父亲的一个情妇,连姨太太都算不上。她一定是处处防着黄君梅,因此才以各种借口不让她插手珠宝店的事。而黄君梅在人前不得不叫她妈妈,却打心底看不上她,甚至恨她鸠占鹊巢。

既然黄君梅和黄太太不再是同盟了,自己还能放黄君梅离开吗?

王克飞远远地看到那艘去香港的“牡丹花”号还停在码头,没有发船,但是烟囱里已经冒出了滚滚浓烟。王克飞催促司机加快速度,汽车直接开上了码头。

虽然清晨下着雨,但码头上已经很热闹了。岸边停着三艘大型邮轮。岸上雨伞、雨衣挤来挤去。

王克飞带着人冲向“牡丹花”号的时候,跳板刚刚撤掉。“牡丹花”号上的笛声发出开船的长鸣。

“停船!停船!”手下的喊声被淹没在笛声中。

“牡丹花”号的船尾掀起了浪花,船身开始缓慢地移动。王克飞拉过码头上一个看上去像是负责指挥的人,举起手枪,对着他的脑袋,喊道:“快叫他们停船!”

那人吓坏了,立刻吹响挂在脖子上的号子,冲“牡丹花”号大喊“停船”。旁边的旗手见到这副场景,也连忙打出了停船的信号。

“牡丹花”号上的船员发现了岸上的情况。在开出去了十几米后,停住了。

第35章

北方的天边有一道闪电滚过,浑厚的雷声接踵而至。从窗户里吹进来的夜风阴森森的。快下暴雨了吧?

经历了几个小时的选美大赛,踩着高跟鞋站了一个晚上,黄君梅觉得身心疲惫。

她回头看了看床上昨晚就已经收拾好的行李——一只手提的帆布包。正林说得对,不用带太多东西。有了钱,到美国后什么不能买呢?

她还是决定在包里放一本书,在旅途中看。但是看看空空的书架,大部分书都放在那两个大皮包里了,剩下的也没什么好选择的。她突然想起了那本书,于是悄悄走进了书房。

那两只棕色的大皮包还在那里。自从她和账房先生把它们带回来后,就一直搁在书房的沙发上。它们可真够沉的啊。

黄太太现在还在新仙林舞厅门口被记者们缠着呢。是黄君梅提前通知那些记者守在那里的,她要为自己赢得一些时间。黄太太喜欢被采访,就让她被采访个够吧!

待会儿她一回到家,就会迫不及待去查看那两大皮包的现钞吧?也或许她累了,明天早上才起来查看?如果她发现钱变成了两包旧衣服和旧书,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儿,黄君梅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她拉开一只包的拉链,从里面翻出了那本《呼啸山庄》。

她环顾书房。这里是父亲生前最爱待的地方了,现在却成了那个老女人接待各种男人的场所。

她跪下来,趴到书桌底下,用手指撬开一小块地板。从童年起,她就知道这个地板窟窿是她父亲藏宝贝的地方。黄太太用了这么久书房,也肯定没察觉到吧?

黄君梅从地板里取出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打开,放进自己的风衣口袋。

她跑回房间,把书装进了行李包。看了看手表,必须马上离开了,黄太太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黄君梅背上旅行包,偷偷下楼,看到账房先生还在一楼大厅的椅子上打瞌睡,等黄太太回来。她顺利地从侧门离开了黄公馆。

她走远了几步,回头最后看一眼这栋灯火通明的白色小楼,心底却没有丝毫的留恋。在这里,她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和弟弟们的身影了,他们永远永远地离开了。它早已经不再是家了。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下雨前微凉的空气。空气到达她的肺部,让她轻松起来,感觉自己扑入了自由的海洋,于是小步奔跑了起来。

她一路小跑,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十分钟到达了跑马场后门。想不到熊正林的那辆小汽车已经停在马路对面了。

她站住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向汽车。

前方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呢?

她走到车边,拉开门,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熊正林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橙黄的路灯灯光只照亮了他的下巴,他的眼睛躲在阴影中,嘴角露出一个模糊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