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在鞋上差点没站稳,他盯我两眼又低头看看。
我白他一眼,想把鞋穿上,“你吓死我了。”
“站好。”他又使劲拉着我胳膊。
“诶,你干嘛?”
他扯着我把我按在墙边,“脚疼?”
“对,你让我把鞋穿上先。”
“嘶,你好好站。”他忽然正色起来,还蹙了下眉。
我直起身抬头看他两秒,“怎么,你背我?”
换他嗤笑,“拍电影啊?”
“那怎么,我光脚啊大哥?”
他指了指露台上的小窗台,让我扶着他胳膊坐上面去,叫了个路过的服务员找个创可贴,回身低头看我,又把外衣脱下来给我盖在腿上。
晚风,吹得他眼睛轻眨,他插着兜站在我面前,也不跟我聊天,只往我身后远处看着,就像纯粹偶遇的好心路人,纯粹地陪我等待救援。
偶尔,有人经过的时候,他稍回头,跟我站远一点。
这世上啊,有那么些种男人,黄总和他,显然就是其中截然不同的两种。
我头回见他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人虽眼见着闷骚得很,心里不定惦记什么七八,但是个体面人,面上起码规规矩矩,得体礼貌。
有的男的,龌龊的事干得,窸窸窣窣,像耗子。
他嘛,暧昧的心思必然有,可骨子里的傲慢更多,你看得出他那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总有些不屑。
说傲慢倒也不是那种无礼,大约就是一个傲。
时不时你就能看出他老有些瞧不上在神色里,就像他和熟人一起那样,可别激得他开口。
乘人之危啊,趁火打劫的,他瞧不上的也决计干不出。
倒是我,老生出些旖旎心思,又得克制着自己手脚。
我抬头看他,他知道也不关注我,手机响了就掏出来看看,又认真回复。
等他放回手机,总算看我一眼,我忽然又有点局促。
靠在窗沿上晃着腿,我琢磨了一下,跟他笑笑。
“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呢有几种可能。”
我顿了顿,“你背我,你蹲下来给我穿鞋,你把你的鞋脱下来给我穿。”
我说完,心里的快乐就到了脸上,我就是这样,老爱言语上争点风头。
他这人聪明极了,我一笑的时候就知道他看出来我憋着什么,只是好整以暇地等着我开口。
他笑了,笑得还挺不让人失望的。
旁边有人经过,他这回却往前站了一步,伸出一只手撑在窗框上把我挡住。 “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还有几种可能。”
他又往前一点,把两条腿顶在我膝盖上,肉紧贴着,我膝盖一紧,下意识就吸了口气,又让他逮住了我纸老虎样的虚张声势。
“你家,我家,或者如家。”
他凑近了盯着我眼睛,仔细地,仿佛要好好端详我的窘迫,几个手指头甚至在窗框上敲出规律的节奏,不耐地催促他的果实,神色比我刚才更得意,手指头发出的声音在这个角落格外清晰,好像在替他说,“快点”。
被他装到了。
这自然是打个岔,我笑回了句,能不能去点好地方,摺过去。
他斜我一眼没搭腔,那一眼里全是瞧不上,然后就往后退了一步站远了,让这段插曲恰当地结束于一个玩笑。
“小德行。”
他嘟囔一句,没接茬,大概意思我明白了——就你?
当时我就知道,面没见几次,我人是尽被他看透了。
我妈说过我,语言的巨人,行为的矮子。
随后我们聊了几句今天这局,顺带跟他吐槽公司,他闲问点项目的事,倒正经帮我出了些主意。
“你得知道人家要什么。”
我摆摆手,解释项目不是我跟的,今天是临时抱佛脚,来刷脸了。
“最不爱来这种场合,应的事不可靠。”我狠狠吐槽。
不过跟一个外人也就是闲聊几句,开解些许,实际也帮不上什么。
服务员来了,我贴上创可贴舒服不少,他也有事回包厢了,我们就在这别过。
没多久我们局散了,黄总张罗着让谁谁送我,我紧忙说我已经叫了车,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