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礼家里井井有条,他不像她能容忍客厅几个月堆满纸箱,从住进来的第一天起就将房间用途做了划分。
待客的区域布置多变,今天布置成展览室,玻璃罩里陈列着各种和琥珀相关的饰品,像是小型博物展。”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我选了一些,你来挑。“
闻央第一次见到不同颜色的琥珀,其中的缅甸血珀最夺目。
血珀最大的缺点是多裂,几乎无一幸免,但顾砚礼这里显然是质量上乘的孤品,饱满无杂质。
还有产自波兰的绿色琥珀串珠,侧面灯光打下来,珀体内像清晨带着晨雾的树林间洒下的一束太阳,聚光韵彩。
最后一些琥珀的颜色闻央不知怎么形容,凑近看,和她的瞳色在玻璃罩上的倒影一模一样。
“为什么送我琥珀?” 闻央挑刺,主流的珠宝品牌几乎不用琥珀作为卖点。
“上回帮你理衣服,琥珀适合你的风格。”
顾砚礼有品味有讲究,从玻璃罩内取出一串手链,放到她手心,带她感受。
“真正的琥珀很娇贵,在空气干燥的地方,琥珀打磨完放出来几天不养护就会起风化纹,但如果细心抚摸按摩,珀体会释放出香气。”
他在抚摸她手心的石头,有一瞬,像是在抚摸她的肌肤。
松香散发出迷人的香气,安神定性。
闻央却是更迷人的动荡本身。
“这么有意思?那除了这个我都要了。“
闻央刁难他。
“不会让你破费吧。”
“可以,这些都是我名下的收藏,你尽管挑。”
顾砚礼表态。
……
他大方到闻央都有点待不下去。
顾砚礼在失忆前就对她藏拙,他不会在明面上彰显自己的财力,闻央也是慢慢发现他竟然有专门的侍酒师,还有他每天早上要看英美国家固定频道的新闻,不管住到哪里都会提前准备好,若非手握特权,谁能活得这么讲究。
她兴致缺缺接受他道歉的礼物,再在他的带领下四处逛了逛,准备走人。
临走前,她路过书房看到顾砚礼案头的着作和公司文件,难得跟他聊了两句。
她很好奇,既然他失忆忘记了恨她,那是什么支撑他每天忙碌。
顾砚礼认为,是对未知领域的探求欲。
他习惯开拓一个别人不熟悉的领域,再以自己的标准制定规则给后人沿用,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让他很有成就感。
改编行业确实是顾砚礼开拓出来的,成为他缔造的众多星河中的一颗星星,最后被他忘记,他也不会留恋。
“你呢,你工作的动力是什么。”
顾砚礼反问她。
“像我这样的人,没有心。”
闻央甩了甩头发。
“或者说我的心是黑色的,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跳动,就是我的动力。”
闻央真不算有事业心的女人,若非争一口气和顾砚礼斗得头破血流,她犯不着拼命工作。
顾砚礼是绝对的理性象征,她一直很讨厌他的精英感,从刚认识那会就是了。
她十八岁赖上他,英语要从头开始学,高中的课也要补,只有一年时间准备大学申请,顾砚礼用案例数据理性劝退她换条路,她不服他的傲慢偏见,就要证明自己是个例外。
多年以后,顾砚礼听她袒露心声,却成了局外人。 她的心在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跳动。
说这话时,她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带着仇恨。
“要不再坐一会儿?”
他挽留她,想找机会问清楚些。
雨已停,空气湿漉漉的清新,他站在月光下,两个人的影子相撞在街口。
“这么晚了,我在你家能干什么?“
闻央拒绝他的挽留,打开车门,最后一秒朝他回眸。
“顾砚礼,我和你之间名不正言不顺的,什么都不能发生。”
宿敌就是宿敌,宿敌是不可能变成其他关系的。
她的回眸,是百年秩序外的一瞬。
顾砚礼回到家里,对着墙上的日历,反复琢磨闻央的意思。
她有一颗黑色的心,为了不值得的人跳动。
难道日历上的是纪念日?是他许诺给她的日子?
依照她的暗示,他似乎…欠她一个名分。
顾砚礼握紧手中泛香的琥珀,喉间发痒。
闻央还真是撩完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