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弄瓦(1/2)(2 / 2)

鬼音讯 兰阳溪 1353 字 7个月前

    「可惜啊,」他大着嗓子说:「她也是个好女人,就是跟错了人,只能说或许一切都是命啊…。」房东叹了口气,彷彿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似的。

    「是吗…,也可能是上帝安排的道路吧…。」

    房东一时没回话,也不知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于是我尷尬地随口问他:「您和您那朋友很熟啊?不然您怎会知道他那么多事?」

    「熟,怎么不熟?」房东喝多了,于是没多想便回说:「他们不就住在我这儿吗,我还没算房租呢。」

    「喔…,这里…?」我沉吟了一下,「那您朋友的太太不就是在这里…。」

    「自杀的,可不是吗…,啊…!」房东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去你这个小免崽子,在这儿绕着我啊?让我自己说我这儿是兇宅,怎样,是想要我给你降房租吗?」他骂道。

    「没有,」我赶紧解释:「您没说,我又怎么知道她是在这里自杀的…。」

    「也是啦…,」房东无奈地又乾了一杯,「不过…,」他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还是想知道哪一间的事,是吧?」他问。

    「嗯,」我承认:「我是想知道…,我有没有住到…。」

    「我想不告诉你,你晚上是睡不着觉了…,」房东啐着把杯子倒满:「714,」他用鼻孔报出房号,天晓得他是如何办到的,「怎样,是你那间吗?」

    「不是…。」我摇摇头。

    「不是?那你怎么一副看到死人的样子?」房东老实不客气地问。

    「没什么。」

    我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却在琢磨着我有没有跟他说过我住的是楼下的614号房?或是他会记得去查查我住的是哪一间?算了,我心说,不论如何,看来他是不晓得我住哪,而714号房确实又有那几分古怪,反正我也想知道楼上714号房到底古怪在哪里,那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一次问他个清楚,于是,我问:「那后来…,714号房里有发生过什么事吗?譬如说…,」我审慎措词:「呃…,闹鬼?」

    「闹什么鬼啊?」房东嗤笑道:「我那朋友不也是住得好好的,后来他那情人不也是名正言顺地出双入对,哪会在意旁人的眼光?两人讲的话可多了,又哪一句和别人提过房子里闹鬼的事?

    「唉…,这辈子都做那么多事了,人也早就死了一半,大风大浪见多嘍,还有什么事好怕,

    鬼可怕,鬼会可怕吗…?」房东先前激动的情绪沉陷下来,高吭的酒嗓不再,只剩近似耳语的呢喃:「倒是我跟你说啊,鬼可怕,也比不过人可怕;人可怕,却更比不够人心可怕…。」说到这儿,房东的身子垮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坍进往忆的梦魘中。

    「人心…?」我试着让他说下去。

    其实不用我提示,从房东空洞的也神中也能轻易看出,那被他深深埋藏的悲痛与莫大的恐惧,正随着他口中耳语般的囈语源源不绝地涌出来:「本以为两人就可以这样平平顺顺走下去,天晓得人就是会越要越多,有了性就要情,有了情就要实,如今实都有了,接着就会要名,但世界哪有那种人想得如此简单?要钱要权要势要利这都好办啊,可名份哪有那么好给啊?但有些人就是天生不知道钱权势利本就建筑在名声之上,给了这个名就会丢了那个名,这世界才是这样的简单啊…。」

    房东灌了几大口酒,用的是桌上另一口新开的酒瓶:「那一阵子,他情人又为了这事和他闹了几天,他说了好多难听的话,什么妓女啊母狗的都算文雅的了,他们僵在那好几天,谁也不知道该讲什么,或是愿意再讲什么,然后他情人突然一天夜里拿了好几瓶酒,没说一句话,两个人就这样一瓶接着一瓶的喝,接着上床,换了好多姿势,用了身上每一个地方,最后两人在满身的体液中相拥入眠。

    「他的情人回来了,直到最后一刻他仍是这样想,那一刻,他从恶梦中惊醒,然后讶异着梦中的情境仍在现实中上演,他趴着被人压在床上,只觉得脖子好紧,就像梦中他的情人,用无比巨大的下体压住他、用舌头勒紧他的喉咙一样,他缺氧的胸腔快要炸开,却连一丝气息都吸大进来,他没想过人在临死前真的会看见一幕幕人生的跑马灯,但他却在最后一幕中看到他们晚上无比激情时所用的那条童军绳,在他入睡前,还套在他的颈项上…。

    「他翻身想要看后面的那人是谁,那个希望不是那个人的那人,但背却被踩得死死的,不要说动的力气都没有,连动的机会都不给他,于是他只得耗尽体内最后一丝氧气,想尽办法地扭过头去,扭着,扭,扭着…,在他断气的那刻,他那终于转背后的头,约于看到,在他身后的,没有人…,只有两隻…白色的…翩翩飞舞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