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亘骑着老式自行车停在她面前, 笑着唤她:“小春崖,在想什么?回家吃饭了。”
“余讯…”
沈恩慈犹豫着喊出这个名字。
几秒后, 她舒展眉头, 侧身坐上自行车,抱住男人窄细的腰:“回家吃饭。”
失而复得的语气。
“咔,ok!”
导演打断他们, “保一条。”
沈恩慈错愕抬头看陆亘, 她并不知道已经开拍了, 只是延寻着记忆, 顺着陆亘说台词。
“你刚才的情绪很对。”
陆亘道。
这段戏拍的是男主去世后,女主在梦中与他再相遇,心里虽有疑问,但很快说服并欺骗自己。
沈恩慈刚才那份恍如隔世的感觉恰到好处。
陆亘又在引导她进入角色。
她当初仅凭一部戏就摘得影后桂冠并不全然归功于天赋, 那时陆亘几乎是手把手教她。
两人就刚才的场景台词又拍摄了两遍, 导演却还是觉得第一条最好。
沈恩慈到底是太久没拍戏,无论是技巧还是感情都比当初生疏太多, 一整天下来,完成度最好的还是陆亘趁她愣神那会引导她演的那条。
大家敬业工作到晚上八点多,导演并没怪她,只叫她再回去仔细研读剧本和原著。
演员都住在同一层楼,回去时和陆亘搭载同个电梯。
陆亘坦然对她施以援手:“随时可以来找我对戏,我就住在你隔壁房间。”
沈恩慈今天备受打击,一时没说话,橙子担起礼貌大梁,连忙谢谢他。
回到房间后沈恩慈开了盏小夜灯,在电视上投影春崖。
明明是她自己的成名作,此时看起来却遥远又陌生。
少女春崖和善良朴实的父母生活在乡下小镇,平淡又幸福。
雨夜,浑身是血的男人冲进她家捅死了夫妻俩人,正要对春崖下手时,一个年轻警察踢开木门救下春崖。
年轻警察同样无父无母,他收养春崖,两人相依为命。
直至有一天春崖发现害死父母的歹徒竟是年轻警察的亲哥哥,他曾在酒后说过自己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动恻隐之心放走自己的哥哥害死了一对夫妻。
复仇的种子在春崖心中萌芽。
沈恩慈依靠在床角,把电影从头到尾看了两遍。
九年过去,她早已能站在观众的视角旁观,仍不免哀婉。
春崖自以为精心筹备的复仇被年轻警察看穿,他装作一无所知,在春崖动手前选择自尽。 抽屉里,是他这辈子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全部留给春崖。
猛烈的风吹开窗户,白窗帘呼呼作响,像年轻警察的手轻轻拂过春崖脸侧。
卖肉的大叔提着一扇排骨来敲门:“小余今天怎么没来拿肉?”
“他说读大学的妹妹今天回家,老早就跟我预定了排骨。”
结局画面定格在春崖回望含笑带泪的镜头。
随后黑屏,字幕开始滚动。
这个镜头极为出圈,至今还是各大院校教科书模版。
可沈恩慈却早已是看客心了。
看着明天的通告单,沈恩慈心里压力有点大,大家都期待她九年之后演技是提升还是退步。
太多人想看她从高台上跌下来,沈恩慈心里突生退却之意。
几番思量后,她喊橙子上来,一起敲响了陆亘的房间门。
没关门,陆亘叫她坐下来。
拿出明天要重拍的戏份台词,陆亘循循善诱:“你觉得春崖喜欢余讯吗?”
自然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有后续的梦了。
“她处于不能喜欢的状态。”
“但余讯死后,所有的外界枷锁都不存在了。”
“把自己当成春崖,爱上余讯。”
陆亘落下这几个字。
陆亘曾经的箴言是演戏不入戏。
现在似乎改变了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