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该生气的。
在这段感情当中,安池自认是支配者。
木子苑自作主张地这么对待他,他本该生气的。
但他可以确认的是,他胸膛中此刻涌动的情绪并不是愤怒。
就像来自性腺的酥麻感顺流而下,流淌进五脏六腑之中,让他脑子长时间宕机,什么都思考不了。
只是单纯地感觉到舒服,小臂上窜起一串鸡皮疙瘩。
一种夹杂着新鲜感的欢愉占据着他的全身。
安池甚至不知道木子苑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的。
木子苑眼中蓄满了眼泪,卸过妆后,他的面容从厚重的舞台妆下露出本来的样子,充满着清透的少年感。
他后颈的腺体上贴着促进伤口愈合的人工皮肤,可能是有点过敏,已经略微肿起来了。
他身上红肿的不只腺体一处,耳垂也肿起一大块,前天被安池强行戴上耳钉的位置,如今戳着一截素银的耳棍。
“安老师……”他绞着白的手指,像一个主动认错的小学生,乖乖站在安池面前。
方谷雨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安池,你就别生气了,小木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临时加场戏的事儿,反正alha被标记也不是什么大事。”
alha被标记,且还是临时标记,在医学上并不会对被标记者产生太大影响,有数据显示,除了会增加标记双方的匹配度之外,仅有极少数的alha会产生和omega类似的排他类倾向。
但心理学的数据却有更明显的指向性,显示百分之九十八被标记的alha难以忍受标记行为,会激发潜藏在基因中的愤怒因子,当场爆发……
所以方谷雨这话说得也没什么底气。
安池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虽说目前看起来还算稳定,但一般暴风雨前都格外平静。
木子苑的道歉接踵而至,他单膝跪下来,把头靠在安池膝盖上,伤心地哭了:“安老师,对不起,我不该不和你商量就……”
安池没有反应,木子苑抬起头来,抽噎着说:“弄……弄疼你了吧?可,可是……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好像被肖尧附身了……”他的辩解听起来很有逻辑性,“当时,满脑子就,就只想着报复……”
安池捕捉到了“报复”一词,终于回神了。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木子苑的下巴,深深望进木子苑的眼睛里,像是要透过双眼直视对方的灵魂。
“是肖尧想要报复傅呈吗?”安池问:“还是你想报复我呢?”
方谷雨已经嗅到这对话当中的危险,连忙帮木子苑辩白:“安池……”
“方小胖,你去帮我们把酒店的东西收拾好吧,今晚不是要回家吗?”安池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方谷雨看了看弱势的木子苑,又在极短的时间内仔细分析了安池当前的情绪,觉得安池不会在今天把木子苑打死,于是她悻悻而去,还很贴心地帮忙带上了休息室的门。
安池注视着木子苑发红的眼尾,竟然忍不住为他擦掉即将滴落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