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芬走后,成贵再也忍不住,痛苦的抱着头,顺着墙蹲在地上。
成绣眼尖的发现,成贵面前的地上,竟然滴下了浅浅的水渍。
这个年少丧父,含辛茹苦,当牛做马的汉子,在痛苦劳累面前,从来不曾低头。然而今天,却在今天流泪了。
她心中难受,然而却不打算去劝阻。毕竟早晚都要让爹明白这个事实,万痛不如早痛的好。
终于,成贵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绣儿,你跟爹说,你打算怎么办?”
成绣装傻:“爹,啥叫我想怎么办?”
“爹想好了。”
他站起身来,明明才而立之年,却因为常年的劳累与饥饿,脸上颧骨高高凸出,身形佝偻,鬓角夹杂着几根银丝,看上去犹如四五十六的老翁一般。
然而他的话,却叫成绣彻底的愣住了。
“爹一开始还认为,没准栓子是跟你开玩笑,手头没个轻重。出了事也不敢跟家里人说,还在心中为他推脱。可方才玉芬的话彻底的打醒了我,压根没有人是故意的,这个家里,所有的人,都欺负你。甚至觉得,即便是要了你的命,也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开始颤抖起来。
“绣儿啊,爹想明白了。”他长舒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栓子做出这种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说,你是想要报官还是怎么的。你要是报官,爹现在就去镇上找衙役去!”
他双目泛红,看的出,是真的伤心了。
成绣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摇了摇头。
“爹,我不报官。”
“闺女啊。”林氏扑上来,成亲这么多年,难得见男人为了自己小家硬气一回。可女儿却拒绝了:“你听你爹的,这件事绝对不能私了,不然往后他们再欺负你,你,你是娘身上的肉,娘心疼啊。”
说罢,又嚎啕大哭起来,挂着疲惫的美目中充满了悔恨。
“娘。”
成绣轻轻的安慰着她:“不管怎么说,栓子哥也是咱们老成家的长孙。是爹的亲外甥,我怎么能干出这种事?这回他是该受些教训,可也不至于闹去衙门。爹,我想好了,只要奶不往死里头逼我,我就原谅栓子他们了。”
成贵没想到女儿竟然如此豁达,心中羞愧后悔,心底柔 软一片,恨不得好好抱抱她。
成绣紧跟着道:“爹,女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成贵连忙道:“孩子你说,爹砸碎了骨头,也要给你办到。”
“我还要爹长命百岁陪我们呢,砸碎骨头做什么。”她冲着成贵羞涩的笑了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