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半晌,在成贵与林氏满是焦急的眼神中,才慢慢吐出。
“我想问爹要点银子。”
话音刚落,不等父母询问,她主动交代:“眼瞅着夏天要来了,家里的炕席已经破的不能再补了。还有弟弟的衣裳,我瞧着他去年没少长,裤子都掉在脚脖子上头了。关键是鞋,两双都露了指头。我想问爹要点银子,除却炕席,再去买些针线盒碎布头,回来把家里的东西都补一补。”
见女儿慌忙解释的样子,又瞧见她身上厚厚的补丁,还有那明显接着不是一水颜色的衣裤,他心里难受极了,顺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蓝色的布帕子。
“这里面有一两银子,是我跟你娘攒下的。你拿去,除了说的这些之外,扯点花布,给自己做两身衣裳。”
成绣诚惶诚恐,连连推脱:“爹,这是给三叔买药,供一大家子吃喝的钱,我,我不能全拿。” “好孩子。”
林氏再也忍不住了,抢过了成贵掌心的银子塞到女儿手中:“你就拿着吧,最少四年,你没穿过一次囫囵衣裳了。我跟你爹成日里不敢吃不敢喝,却叫你过的这样苦。既是你爹应允了,你就买吧。照着玉芬方才那一身的布料买,给自己闺女花钱,娘心里高兴。”
成绣见目的达到,便装出十分高兴的样子,又逗着两人,终于让红着的眼眶再度露出了笑容。
见女儿情绪稳定下来,林氏提出把小儿子抱回来亲亲。
成贵见妻女这会儿情绪都稳定下来,心中也十分想小女儿,顺便也有些话,想要跟娘说,便起身去了另外一边的院子。
他刚走,成绣便换了脸色,叮嘱林氏:“娘,我估计奶一会儿要发难。总之,奶不管说啥,你都别顶嘴,一切有我呢。”
林氏正跟闺女讲镇上的事呢,冷不丁听她这么一说,纳闷:“不会吧,我跟你爹都在了,你奶要是还过分,豁出去这条命我也不能让她如愿。”
说道最后,咬牙切齿,带上了几分的狠厉。
成绣摇头:“娘是太不了解他们了。”
这些年,成贵林氏夫妇两人把原本就是蛀虫的成家人彻底的宠坏,变成了有剧毒的害虫。
他们做事毫无底线,心狠手帕,不顾手足之情。报官?漫说这衙门口自古就有话:衙门大门朝南开,没钱没权你莫进来。单说栓子,倘若人真的给送进去,回头成贵过了气头又会内疚,何况大伯把自家侄子送进去,好说也不好听啊。
而成家的根源,哪里是在一个栓子?根就先不正了。得把根都刨了。
不过做事得循序渐进,一下子对城老太出手,成贵接受不了,她也名不正言不顺。索性先拿这个栓子开刀。总之,这一个个的烂山芋,一个个的挖!
所以她不报官,不是她圣母心,而是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便宜了栓子那个垃圾玩意儿。
没事,算算日子,这一天快了。
想到这儿,成绣又添了一句:“坏人自有天收,娘,你只需要记住,一会儿不管奶说啥,你都要顺着我。咱们今晚上能不能顺利的分家,就看娘的表现了。”
果然不出成绣所料,成贵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而还没等到天黑,成老太就派人过来,直接把她们母女俩给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