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放轻松。
他一直这样说,手掌心贴在微小月复上,不偏不倚,刚好能盖住那一块儿随他动作而变大变小的隆起。这种悬殊的视觉和感受让艾薇的窒息感更重了,她努力往上看,只能看到洛林冷淡英俊的脸,和勉强放在她这里的深色教鞭是截然不同的反差。
教鞭丁页端一圈非常厚重,打人时也最吃力,隔着她的血肉,抵住他掌心。
他没有说错,除却冲锋时,洛林都能把握住理智,或以手覆盖在椰子上格挡,或靠自制力把控,没有真得伤害过她。在这件事上,两人算配合得相当默契,和谐,甚至于艾薇能感受到快乐。
单纯的、激素分泌后的欢乐,她骨子里流着探险的血液,追求危险和刺激的念头贯彻在她的人生和这些上面,艾薇不喜欢和风细雨的温柔,不接受温吞吞如白开水般的杏艾,不要举案齐眉不要相敬如宾。
尤其是品尝过洛林的手艺后,她不会再选择香草口味,她要扭曲,要变态,要压抑,要明显,要暴烈,要窒息,要濒临死亡,要不相匹配,要彻底。
如果艾薇不曾对他怀有爱意的话,或许她会很开心,自己能找到能完美符合她要求的老师。
现在不行了。
就连在此刻混沌的梦中,艾薇都在用力挣扎,尝试摆脱洛林的控制;她踉跄着爬到地毯上,大量的椰子水混杂着牛奶洒了一地,没几步,又被洛林拽住脚腕,轻而易举地拉回去。艾薇转身,从侧面的镜子中看到体型差异巨大的二者,朴素白衬衫的女学生被深黑色军装的男人牢牢地压住,由浅樱花粉而渐变成深玫瑰紫的教鞭缓缓消失在灰色的制服裙下。
上天堂的瞬间,艾薇睁开眼睛。
她真以为自己还在天堂中。 雪白的房顶,雪白的墙壁,就连床单也是雪白,简朴到没有多余设施的休息房间,处处都是洛林那种冰冷的机械味道,甚至像梦境入侵了现实。
?艾薇很快明白了这种气味的来源。
“这次探险队和军队的伤员多,”郁墨说,“基地本身的医院床位不够了,所以额外申请长官的单独病房。”
——拥有这个单独病房的长官应该姓赫克托。
艾薇想。
她默默地坐着,受伤的右手仍旧没有丝毫知觉,就像打了那种专用的麻醉剂,疼痛的手腕之下、蔓延到指尖这部分都不再属于自己,像注水的猪肉,摸起来就像摸其他人的手。
手腕受伤情况比艾薇想象中要严重。
“骨头断了,”郁墨告诉她,“听过那句古话吗?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一百天,你的右手都不能再拿重物——也不能再射击。”
艾薇真庆幸,下次探险启程时间是三个月后。
她问:“可那是好多年前的说话,现在医术这么发达……”
“现在发达的医术让你的手腕避免了开刀固定手术、也不用打石膏上夹板,”郁墨柔声说,“小宝,要好好珍惜你的手腕……能修复你骨头的材料很难找。”
艾薇自动将这句话替换成“药物很贵”。
她深以为然地点头。
green队的队员在外面,听说她醒了之后,立刻冲进来,魏柠告诉她,颁奖仪式是green队上去代领,很多人都记住了“艾薇”这个名字,还有人暗搓搓地问艾薇有没有时间和他们“切磋交流一下”,谈谈双冠军心得……
“都被我拒绝了喔!”魏柠拍着胸脯,告诉艾薇,“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养好手腕!”
聪聪推了下眼镜:“医疗全报销,你放心休息。”
艾薇:“这是我今天听过最美好的话语了!”
还有慰问礼物,最实用的就是食物,魏柠带来了牛肉干,聪聪送了鲜花饼,泰格扛了一整枝鲜切香蕉枝,晴空和雨云兄弟俩送车厘子、青提拼盘——
荡荡送了蘑菇脆脆干。
娜娜也在傍晚溜进来,陪艾薇聊天。
她提到,这的确是洛林的专属休息室。
“真好啊,”娜娜羡慕极了,感慨,“没有天赋的普通人,得努力多少年,才能得到洛林老师这样的薪酬和待遇呢……算了,还是不要做梦了,普通人努力一百年也不一定能行。”
艾薇倒是认真想了一下:“我觉得我再过二十年,应该差不多。”
“倒也不用二十年,”娜娜掰着手指算,“其实想想,也不是那么难。从今天起,你零点起床,在六点前能接个私人保镖的活,六点到八点可以去修理机器人,八点到晚上八点在军校任职,晚上八点到十点去当私人家教,晚上十点到零点继续当私人保镖……一天二十四小时利用起来的话,你的月薪说不定就能和洛林老师比一比啦!”
艾薇:“……真是了不起的伟大建议!!!”
娜娜第一次进入长官的休息室,好奇地仔细观察了这里的每一个设施,离开时告诉艾薇。
“别真的那么拼,”娜娜说,“阶级固化太严重了,留给我们普通人的上升渠道,虽然只剩下参军和探险队两条路……但身体是最重要的,艾薇。”
她说:“这个世界就是存在很多不公平,什么基因呀,学历啊,父母啊,导师……洛林老师很欣赏你,不然也不可能让你用他的休息室,你好好把握住机会,最好能趁这个机会拓展人脉——别伤害自己身体了,其实,昨天的比赛,你不该和松锋那么拼命的……就算失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大家都能感受到,你已经很厉害了。”
艾薇摇头。
她说:“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怎么能认输呢。” 艾薇不肯服输。
她问:“松锋呢?他输了比赛后是不是狠狠发了脾气?”
“好像昨天就送去抢救了,”娜娜说,“呃,宝宝,你好像把他的内脏踢出血了,他昨天下台后一直吐血……现在还没醒呢……”
艾薇:“!!!”
她在忐忑中吃掉了属于病人的晚饭。
松旭没有给她发消息,应该是在照顾松锋;尽管洛林常常用“狗”来羞辱人,但艾薇觉得狗狗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她会感觉松旭像一个体贴入微的抚慰犬,每天努力地跑来跑去照顾别人。
从郁墨处得知松锋没死、而且医药费不需要她赔偿后,艾薇才松口气,喝下镇定剂,缩回床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