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泉吓得花容失色,惊呼一声,说那时迟这时快,凌胤云登时抢步上前,杀出一血路,来到祁泉的身旁。他命手下以方阵之姿,从四方护住祁泉的安危。
祁泉见他率援兵来到,惊喜交集,失声道:「凌大人?」碍于情势险峻,凌胤云无暇搭理她,仅点头示意。
三十名精兵腰背挺直,矗立四面八方,刺客无从下手。
一名刺客忍不住衝上来,凌胤云以攻制攻,出招如电,刀光一闪,那人便应声倒下。
刺客见他刀法了得,气势慑人,丝毫不敢大意。他们以多欺少,原以为优势,岂知凌胤云挥出一击,刀风呼啸,凌厉刺耳,刀尖落下,便是一命,待祁泉定过神来,眼前早已尸横便野,死伤枕藉。
与此同时,数十名弓箭手从瓦顶现身,顷刻间,劲箭连珠,宛若骤雨般落下,刺客纷纷中箭身亡,无一倖免。凌胤云走向祁泉,作揖道:「凌某来迟,令泉夫人受惊了。」
祁泉惊魂甫定,瞧了瞧他,眼神忽地掠过质疑之色。她沉思半晌,淡然道:「凌大人辛苦了,剩下之事便由妾身妥善,烦请凌大人撤兵。」
凌胤云抬头看她,大感惊诧,他本想派兵镇守,但见祁泉冷冷面色,不仅毫无感激,甚至要求撤兵,彷彿视己为敌人,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诸多困惑浮现心头,本想问个清楚,可是祁泉俏脸冰寒,寸步不让,凌胤云无奈之下只得先撤出清泉院。为免刺客再来,凌胤云暗中下令,命人守在外面百步外,以防万一。
凌胤云甫出门口,便接获通报,城寨遭袭,他心中一惊,连忙赶回去,看见耿行锋身影徐步而来,这才放下心来。
耿行锋沉声道:「义父要见你。」片刻,两人来至卧房,只见袁阔天盘腿而坐,目视他们两人。
袁阔天虽已知命之年,但目光灼灼,身子硬朗,比起年少之人毫不逊色。袁阔天啜了口茶,正色道:「今日刺客夜袭,主为对付泉夫人,进犯我军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
凌胤云凛然道:「原来如此,胤云明白了。」
袁阔天若有所思道:「听闻王上已抵鹿州,设置营寨,召开冬猎大典。唉,为免夜长梦多,你近日便送泉夫人前往。」
凌胤云虽感犹豫,仍点头道:「胤云领命。」
袁阔天目至远方,拈鬚道:「我命你们四人共同出席冬猎,但谨记要小心行事,绝不可轻敌。」
凌胤云衝口问道:「难道义父不参加吗?」
袁阔天嘴角微扬,浅笑道:「今日刺客乘夜而入,我与刺客拚搏之时,不幸伤了筋骨,被迫养伤半月。」
凌胤云一脸纳闷,他仔细端倪,袁阔天身上无伤,谈吐十分自然,何来重伤之说?倏忽间,他心念一闪,恍然大悟,失口道:「莫非义父想诈伤,讹人此事?」
袁阔天点了点头,道:「我谎称受伤,便是令敌人失去戒备,从而露出破绽。况且我军初至,尚未定下军心,此刻我若赴约去冬猎,恐怕不是件好事。」再交换了几句话后,袁阔天便令眾人散去。
凌胤云和耿行锋退出门去,并肩而行,忽地道:「清姊又有身孕了,不如大哥别去冬猎如何?」
耿行锋浓眉一轩,面色凝重道:「此事非同小可,我怎能安心待在这里?义父对外以负伤拒邀,尚情有可原,我身为副总兵,倘若也缺席,那些朝廷官员会如何看待?」
凌胤云自信道:「我会妥善处理,大哥还请宽心。」
耿行锋凝视半晌,挥挥大手,悻悻然道:「总之这事没得谈,就算义父说情,我也不答允,你死了这条心吧!」
凌胤云知他择善固执,一旦决定,完若磐石,难以撼动。他告别耿行锋后,步出长廊,独自在院中漫步。时值浅冬,树枝缀上白雪,搭配月色,静寂肃然。
正当凌胤云抬头赏月,倏忽间,窜出一道人影。凌胤云猛然回身,只见袁小翎身穿劲装扎上马尾,踏步而来。
凌胤云问道:「清泉院一事,都搞定了吗?」
袁小翎自信道:「万事俱备,只怕他们不敢再来进犯。」语毕,她忽地蹙眉,面露不悦之色,微嗔道:「素闻那泉夫人饱读诗书,精通音律,孰料竟这般不懂礼数。二哥明明救她一命,她却摆出高傲之姿,得鱼忘筌。」
凌胤云暗自苦笑,耸了耸肩道:「虽此事我也不解,但她应是有所顾忌,并非不懂人情世故。」
袁小翎歪起脑袋,问道:「有何顾忌?」
凌胤云皱起眉头,不知该怎么应答。事实上他也只是直觉,并无任何依据。他话锋一转,问道:「这次冬猎你也参加,是否雀跃不已?」
袁小翎双手一摊,不以为然道:「爹说此次冬猎人心险恶,命我低调行事,勿露锋芒引人妒忌。」
凌胤云故作讶然道:「那真可惜了,不能见你箭术技压群雄了。」
袁小翎横他一眼道:「武技又非杂耍,何必在世人面前展现?况且,若在二哥面前摆弄,岂非班门弄斧,自讨没趣?」
凌胤云苦笑道:「换作平常,展现箭技实可提升士气,只是这次冬猎并不单纯。其中牵扯宣扬国威,晋升官途之事。唉,义父说得不错,我们实不宜太过显眼。」
袁小翎眨了眨杏眼,问道:「既不与人争强斗狠,便可偷得浮生半日间,此次冬猎,二哥是否打算与我一起到游晃?」
凌胤云浅笑道:「偶享狩猎之趣,倒也无妨。」
袁小翎双目一亮,喜孜孜道:「那便说定了。」两人屈起尾指,轻微一勾,互许誓约。
翌日清晨,凌胤云稍作梳洗,动身前往清泉院。孰料下人回报因昨日受惊,祁泉自觉身子不适,今日暂不见来客。凌胤云剑眉轻蹙,丝毫不肯让步。僕婢无奈之下,只得领他入内轩坐一会儿,待祁泉醒来再行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