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胤云讶然道:「开价?」
钱妍儿解释道:「我爹在朱雀国掌管财政,我娘是染布大户,我自小便懂经商,凡事均有价码,没有喊不出,只有开不起。」
凌胤云皱眉道:「这世上很多事,难以用金钱衡量。」
钱妍儿若无其事道:「我让你开价,仅是让自己好过,不想欠这人情。」
凌胤云顿了顿,反问道:「那我救了你,你认为值多少?」
钱妍儿眼睛一亮,噗哧娇笑一声,道:「你倒是学挺快,变得这么精。可我不想回答,你自己想。」
凌胤云想不到她竟将问题丢回,大感头疼,稍作思考,他道:「这样好了,若你真过意不去,给我五十两便可。」
钱妍儿略感不悦,微嗔道:「你认为我的命只值五十两?」
凌胤云苦笑道:「并非如此,而是我只敢拿五十两。」
钱妍儿纳闷道:「为何这么说?」
凌胤云耸了耸肩道:「你乃朱雀国行使,我跟你拿五十两,若被人发觉,可谎称是打赌。但若我拿了五百两,这可就难自圆其说了。」
钱妍儿眉开眼笑道:「看来,你真变聪明多了。」她沉思半晌,道:「要给你五十两也行,只是单就这样,我恐难以释怀。」
凌胤云问道:「不然该如何?」话犹未了,钱妍儿侧过身来,搂住他脖子,将俏脸迎上,深情一吻。良久,她仰后寸许,嫣然一笑,道:「我相信这吻,肯定超过五十两。」事出突然,凌胤云不知所措,待到营寨传来更鼓声,他方才回过神。
凌胤云担忧道:「我虽替你包扎,但仅是应急,回营之后,你最好找御医再次检查过。」
钱妍儿语重心长道:「今日之事,乃你我秘密,切莫说出去。乐平君虽派人打算暗杀你我二人,但必留一手,你若唐突告状,势必上当。即便是你兄弟,也勿告知此事。」
凌胤云点头道:「我明白了。」
钱妍儿秋波闪动,瞥了他一眼,微笑道:「方才之事,我便已还清人情,今后你我不再相欠。」接下来,两人陷入缄默,再也没有人出声。返营之后,钱妍儿的家将前来迎接,两人便各自分开。
回到帐内,凌胤云便见到季氏姐妹,端坐席上,等待他归来。季氏姐妹见了他伤势,吓得花容失色。季冬梅关切道:「凌爷,发生什么事了?」
凌胤云这才想起肩上擦伤,随口道:「不碍事,别惊动他人。」季冬梅点点头,替他清洗伤口,稍作包扎。一旁季夏荷替他斟酒,道:「凌爷,明天一早,你最好去找一下耿副总兵。他方才在帐外一直等你,等到我们姐妹于心不忍,极力说服,好不容易才让他回帐歇息。」
凌胤云露出讶然之色道:「怎不请他入帐?」
季夏荷垂下俏脸,轻叹一口气,无奈道:「耿副总兵为人正直,怕与我们同帐,会被人说三道四。」
凌胤云叹道:「大哥就是死心眼。」
季夏荷凝视着他,忙道:「凌爷切莫怪耿副总兵,若不是他守在门口,乐平君的人还想对我们无礼。」
凌胤云皱眉道:「乐平君的人?」
季夏荷眉头轻蹙,頷首道:「他们派人过来,好像要找凌爷。那些人见到我们,便不规矩了起来。幸好耿副总兵在场,将他们赶出去。」凌胤云心里发寒,想起方才之事,定是乐平君要确认他生死,才会派人过来。
凌胤云不禁叹道:「唉,为何我不犯人,人偏犯我。」
季冬梅瞧他模样,淡然道:「这便是现状,谁也奈何不了,凌爷或许以为,返回雪泉关,便能眼不见为净,图个清间。实则不然,一旦太子掌权,国家大乱,谁也无法预料,他会做出何事。」
凌胤云冷冷道:「你还是想劝我加入他吗?」
季冬梅见他神色肃然,娇驱一震,垂首道:「凌爷勿恼,冬梅不敢了。」一旁季夏荷倒是不收敛,伏上凌胤云虎背,肌肤相贴,从她秀发传来香气。季夏荷黯然道:「凌爷是否嫌弃我们?」凌胤云心中讶然,回首望道:「为何这么说?」
季夏荷抿起薄唇,幽幽道:「若非如此,为何我们姐妹答允献身,换取凌爷帮助,凌爷仍不为所动?」
凌胤云身子一震,大感头疼,以季氏姐妹绝美姿色,若肯献身,必有很多人愿为其死。无奈此事牵连甚大,一个弄不好,不光是他,周遭之人均会因此遭殃,这使他难以答允。季冬梅柳眉轻蹙,娇叱道:「夏荷,不可为难凌爷。」
季夏荷挺起酥胸,一脸不服道:「姐姐,你方才不也哭成泪人儿吗?倘若我们有王后半分姿色,凌爷就不会这般忍心了。」
凌胤云大惑不解道:「为何提起王后?」
季夏荷抿起唇,心有不甘道:「乾爹早已设下眼线,这里也有他的人,你去见王后,怎能瞒住我们?」
凌胤云皱眉道:「我与她并非这般关係。」
季夏荷叹息一声道:「我们自是知晓,王后深谋远虑,我们望尘莫及,她不须献计美色,也能令男人赴汤蹈火,再所不迟。」
凌胤云问道:「听你们语气,你们好像很熟悉她?」
季冬梅轻叹口气,推心置腹道:「实不相瞒,王后曾与白将军短暂携手,消灭敌人,尔后便分道扬鑣,不再联系。白将军曾多次提及王后,说她心计很深,宫中难有人与之匹敌,告诫我们加以防范。」
凌胤云心中一凛,想起近日之事,邢梦縈手腕委实厉害,令他折服不已,倘若她视己为敌,怕是早已死过几回。季夏荷射出幽怨之色,不依道:「凌爷,你老实跟我们说,我们是否真比不上王后,教你看不上眼?」
凌胤云闻听此言,为之愕然,不知所措。若说没动心,那无疑是谎言。可凌胤云也担忧,若他坦白,是否给她们燃起机会,劝诱自己为其报仇。他思索半晌,无法定夺,只得岔开话题,道:「说起来,你们算盘倒精得很。」
季夏荷眨了眨星眸,歪头问道:「凌爷为何这般说?」
凌胤云道:「你想想,白子嵐心中所图绝非易事,动輒数年才有可能达成。那时你们已年华逝去,美人迟暮,岁月不在。即便事情大成了,我也吃了亏不是嘛?更遑论失败的话,不仅讨不到半分便宜,恐怕还搭上这条老命,岂不令人唏嘘不已?」
季夏荷经他一说,顿时哑口无言。正当凌胤云得意自鸣,以为将其打发,季冬梅驀地抬起俏脸,美眸深注,淡然道:「凌爷原是这么想,那我明白了。」她逕自褪衣,露出底下光滑雪肌,水蛇纤腰,任由美好身子让凌胤云尽收眼底。
凌胤云为之愕然,失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季冬梅若无其事道:「我们知晓凌爷非背信之人,必遵守承诺。为此,我们愿先兑现约定,不让凌爷吃亏。」
凌胤云别过头去,道:「我并非此意。」话音甫落,他便从馀光瞥见季冬梅拉起衣襟,整装敛容。季冬梅道:「我知凌爷是故意岔开话题,不愿多谈。我并非蛮横之人,凌爷不须出此下策。」凌胤云心叫不妙,计谋竟被她看破,不禁老脸一红。季冬梅伸出纤手,捧起他双颊,柔声道:「起因是我们,凌爷无须自责,凌爷方才从郊外回来,定是累了,不如先歇息吧?」
凌胤云点了点头,不再多说。眾人熄灯,拉起被子,各自侧身。凌胤云虽与季氏姐妹同帐入睡,彼此却逕渭分明,以中央为界线,互不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