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胤云见他用情至深,不禁感慨,点了点头,道:「今日之事,凌某已忘。」两人再喝上三杯,祈展才转身走人。看着他悵然背影,凌胤云心有感触,可不知该说些什么。
歌姬重新回到别馆,一字排开。正当凌胤云纳闷之际,数十人在眾目注视之下,走了进来。他们一身华服,缀饰高贵,看似身分不凡。一问之下,凌胤云才知道这些人是太子的人,特地前来祝贺。
凌胤云皱起眉头,大感不妥,他绝不相信太子派人来,会有什么好事。正所屋漏偏逢连夜雨,其中一位代表,名为关上匡,正是关慎胞兄。太子本请王上指婚白婉给其弟关慎,现在又命其兄前来祝贺,这岂非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不光如此,凌胤云心念一闪,自身正是手刃关慎之人,倘若太子循跡查出此事,那还不腥风血雨,搞得鸡犬不寧吗?凌胤云面有难色,眉头深锁,一旁祈泉也发觉不对劲,柔声道:「凌大人,莫非身子不适吗?」
凌胤云转过头来,看她一眼,略显尷尬。他当然不可能对她说,自身与那关上匡有杀弟之仇。他牵强一笑,道:「没有大碍,让泉夫人费心了。」
正当凌胤云低下头来,思索该如何脱身,不知不觉,关上匡走到他身旁。令他庆幸的是,他是来找祈泉。关上匡心中一惊,看着祈泉美貌,瞠大双眼,巴不得用眼神把她望穿。
祈泉本就不喜与人群亲近,被他这般透着色心的直视,浑身不自在,冷冷道:「不知关大人,有何指教?」
关上匡定过神来,乾咳一声,道:「听闻泉夫人乃铸刀庄守钥人,特来拜见,顺带一睹绝世容顏。」
祈泉蹙起眉,不悦道:「关大人言重了,妾身不过寻常女子。」
关上匡若无其事道:「不知关某是否有荣幸,可请泉夫人喝一杯呢?」
祈泉本就对他举止不悦,此言一出,更是反感。她玉脸一寒,冰冷道:「妾身不擅喝酒,倘若以茶代酒,未尝不可。」
本以为对方会知难而退,岂料祈远竟从后方出现,道:「泉夫人,此言差矣,方才我亲眼见到,泉夫人与凌总兵喝酒呢!」
祈泉心中一惊,不知所措。关上匡自是不会放过此机,露出微笑道:「原来泉夫人不是不会喝酒,是不肯和关某喝酒。」
祈泉面露难色,她清楚关上匡代表太子而来,得罪了他,就是触怒太子。她轻叹了口气,道:「好吧,那妾身就敬陪一杯。」
关上匡举起一罈酒壶,道:「这是太子委託关某拿来的名酒,泉夫人既有心饮酒,不如喝上这杯吧?」
祈泉悻悻然道:「妾身不懂酒,喝一般的便足矣。」
关上匡哪肯放过她,仰首伸眉,道:「那也可以,只是要喝上三杯。」
祈泉顿时恼火,抬起美眸,怒视着他,可一想到太子,虽心有不甘,又不能当面叱责。她怏怏不悦,勉为其难道:「好,妾身便喝三杯。」
她依约一饮三杯,过了半晌,双颊红晕,昏意涌起。凌胤云怎捨得她被欺负,挺身而出,道:「据说关大人身经百战,武艺高超,在下凌胤云,要不乘着酒意,咱们来比划一番?」
关上匡本想叱责他插口,一听闻凌胤云三字,顿时一怔,心跳胆寒。当日冬猎,他也在场,就算没亲眼见到,也听了不少事蹟。关上匡沉下面色,道:「难得大喜盛事,何必动刀动枪,未免伤了和气。」
凌胤云若无其事道:「若关大人担忧,不妨用木刀如何?」他目双一闪,语气冷冽,透出阵阵杀气,令人喘不过气来。
关上匡乾咳一声,道:「关某还有些事,便不久陪了。」言罢,他不等凌胤云与她道别,逕自转身走人。临走之前,他瞥了凌胤云一眼,眼神射出怨毒之色。后方祈远眼见关上匡离去,自是不敢留下,以免被凌胤云迁怒。
凌胤云见他们走去,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也不想与关上匡争斗,即便赢了,也只会加深太子党对他的仇恨。与此同时,一旁季冬梅挪了过来,轻声道:「凌爷你要当心,这些人来者不善。」
凌胤云横她一眼,没好气道:「他都挑惹事端了,哪还有善意?」
季冬梅驀然笑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方才见到他拿酒之时,偷偷动了手脚。虽然没看清楚,但应该是下药。」
凌胤云惊道:「他下了什么药?」
季冬梅俏脸一红,道:「对付绝世美人,一个男人,还会用什么药?」
凌胤云怔了半晌,想起之前为了陷害乐平君,她下了春药一事。他皱起眉,道:「可这里眾目睽睽之下,他下此药,又有什么用?」
季冬梅解释道:「倘若自行调配,可掌握药效发作时间。待她身子不适,提前离席之后,再跟随她入房间。」
凌胤云道:「听你叙述,倒是很嫻熟?」
季冬梅玉颊染霞,抿起嘴唇,娇嗔道:「凌爷,不要胡乱猜测。」正当凌胤云还想捉弄她之际,鏘啦一声,旁边传来酒盅坠地之声。凌胤云转过头去,只见祈泉身子摇摇晃晃,眼神迷濛,看似十分难受。
凌胤云紧张道:「泉夫人,你怎么了?」
祈泉咳嗽几声,幽怨道:「妾身没试过喝快酒,有些受不了。」
凌胤云道:「我请人扶你回房。」此话甫出,凌胤云顿时一怔,想起方才季冬梅所述,搞不好关上匡早已派人盯她,待她回房,便见机行事。凌胤云自是不让羊入虎口,忙道:「泉夫人可有信任的人,我请那人来找你。」
祈泉瞧他一眼,抿起朱唇,不知是否是醉意涌现,她声音比平常高亢,道:「妾身只信任你。」
凌胤云心叫不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传出去还得了。况且,她明显是因不胜酒力,带有醉意,自己岂能乘人之危。不过,将她放置不管,也是不行。凌胤云长身而起,请季冬梅搀扶着她,先行退席。
三人走至长廊,后方家将和婢女跟了上来。凌胤云本想将祈泉交付给他们,但一想到陶元反叛一事,不禁心生发寒,不敢孤注一掷。他想了想,转过头来,道:「泉夫人就交给我带回房了,你们先退下吧!」
家将闻言,当然不肯,佇立不动。祈泉见状,嗔道:「凌大人都说了,让你们全部退下,你们怎么不退?」家将和婢女见状,面面相覷,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祈泉勉强撑起身子,朝他们挥了挥手,无奈之下,他们退了下去。
便在此时,殷修也追了上来,道:「二哥,你怎么先退席了?」凌胤云轻叹口气,将方才之事,全盘托出。殷修登时色变,道:「这关上匡,未免太无耻了。」
倏忽间,凌胤云心念一闪,道:「对了,他们说不定会跟泉夫人回房,你今晚帮我守在那里,将他们逮个正着,教他们百口莫辩。」
殷修玩心也大起,笑道:「好,那我就来教训他们一下。」语毕,他转身离去,前往祈泉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