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埋葬众神 第133节(2 / 2)

    如果可以,任何邪神都不愿意在虚弱的情况下暴露自己,更何况,距离拜鳞节只有两日,两天后,他就可以获得一副新的神躯,哪里愿意再横生枝节?

    至于这个手持神剑的少年……

    拜鳞之后,直接将他拘押,一览他的时空图景即可。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没有做好。

    “我也不明白,你是怎么骗过真言石的。”林守溪说。

    这也是一度让他产生误判的原因。

    “这很简单。”钟无时直言不讳:“铁线虫钻入螳螂的身躯里可以将螳螂当成傀儡,某种毒菌侵入蚂蚁的体内,可以在它清醒的情况下夺取身体的控制权,我远比它们更加高阶,我寄居在这副身体里,自可随心所欲地控制一切。”

    当初林守溪取出真言石问他时,他只需操控身体主人的意识进行回答。真言石是石头,它哪里会知道,自己所提问的对象早已是一具被神明寄生的傀儡——杀死他们的是时空魔神,与钟无时何干?

    “你控制的是谁?”林守溪问。

    “还能是谁?”钟无时觉得林守溪的问题很蠢,“我所控制的,当然是这副身体的主人,神守山斩邪司的……钟无时。”

    “钟无时?”

    林守溪没有想到,他真的叫钟无时。

    他之所以怀疑钟无时,除了许愿灯给予的‘时’字以外,最大的原因还是小语明确地告诉自己,神守山斩邪司根本没这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他相信小语绝不会骗自己,那……难道是她看漏了,以至于歪打正着找到了凶手?

    林守溪不太愿意相信这个解释,若真是如此,小语该是怎样的粗心与福星啊……

    而这位隐匿得堪称天衣无缝的邪神永远也不会想到,帮助识破他身份的,是一位年仅七岁的小女孩。

    “你为什么要在村子里杀人?”林守溪问出了最后的疑惑。

    “因为我需要时间。”

    钟无时的话语透着沧桑。

    无论他将自己粉饰得多么冠冕堂皇,曾经作为识潮之神子嗣的他,已沦落成为了苟且寄生的虫豸,躲在狭小逼仄的荒野村落里,靠着吸取他人的时间来维系自己的力量。

    老人们都是失去时间而死的。

    他们的时间被钟无时夺走,形同老死,故而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这些老人本就已在生命尽头的边缘徘徊,他们这样死去,没有人会觉得异常。

    曾经的时空魔神成了腥臭泥沙中刨食的虫子,以齿舌挫下岩石上少得可怜的营养,但饶是如此,邪神依旧是邪神,他展开的场域里,没有骨骼的身躯柔韧卷动,散发出幽夜繁星般的隐秘之光,仿佛从这吉光片羽中依旧可以窥见邪神当年的威容。

    他们互相解答过了对方的疑惑。

    唯有林守溪怀中的三花猫却还是懵的。

    它唯一听懂的是,眼前这个满是触手的怪物就是残害仙村的真正的凶手,三花猫心中悲愤,它亮出了爪子,一副要喝对方拼命的样子。

    “我带你走。”

    林守溪按住了猫头,足一蹬地,身影飞退,转眼已掠过了两村交接的桥梁。

    “走?”钟无时发出了冷笑:“你们这些少年天骄真是蛮横惯了,你将我逼到此处,竟还妄想脱身?”

    领域在瞬间张开,无鳞肿胀的触手遇风暴涨,朝着林守溪追索而去。

    触手未及他的身边,林守溪的意识里已被诸多幻象入侵,这些幻象是他的记忆,过去、现在、未来,不同时间的画面杂糅交错,令他心晃神摇,甚至无法确定自己身处何方。

    他一咬舌尖,借助片刻的清醒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无数的口器在他面前呼吸般蠕动着,它们喷涂着白雾,如受惊吓时的毛孔一般齐齐张开,贴面袭来。

    林守溪迅速施展乌龟防御术的横剑、立剑、背剑三式勉强抵挡,湛宫剑锋锐难言,虽削烂了数条近乎虚幻的触手,可敌人源源不绝,宛若洪潮,他连同怀中的三花猫皆岌岌可危,随时要被卷走。

    “不堪一击。”

    钟无时原本以为他胆敢喝破自己是有什么倚仗,不曾想这少年不过手握神剑罢了,他根本没有能力真正发挥出这把剑的力量。

    当然,钟无时过去这般谨小慎微,绝非是害怕这些晚辈,而是恐惧着神山的视线。

    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林守溪高超的剑术被极大地限制,玄紫气丸的转速已接近了极限,他所修的鼎术也源源不断地供给着力量,为他疗养伤势,却也只能令他勉强支撑。

    对方是邪灵而非龙类,故而他的绝学擒龙手也毫无用处。

    钟无时自以为十拿九稳之际,他神色凛然,无名的恐惧泛上心头,竟令他减缓了攻势,将大部分触手收缩至身边护住自己。

    钟无时见到了唯有午夜噩梦中才会见到的身影!

    人村与妖村之间一座木石堆垒的高塔上,一位黑裳少女手挽长剑,软靴点立于塔尖上。

    她逆着光,飘动的衣影形同炬浪,隐约可见那墨发遮掩下冷艳的脸。

    少女足尖一点,身影飞跃而下,她蜻蜓点水般在人村的屋顶纵跃,于最后一处屋顶高高跃起,落下的身影宛若旋风。

    寒意自她袖间斜掠,纠缠着林守溪的几条触手被乌金色的剑光瞬间斩断。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