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的我走上前去,在父亲的指示下,依序使用剑身的尖端、中段与根部,与他手中平举的树枝轻轻对斩,藉此感受其中的差异。
「在相同的斩击角度下,」父亲为我们解说道:「斩击的位置愈靠近剑尖,反馈到手上的抗力愈强,剑身承受的压力也就愈大;但如果位置太靠近底部,剑刃划过的速度就会变慢,施加在对象身上的斩击强度也就会因此减弱。至于斩击最佳的位置??」
看到我们两个学生专注得连耳朵都竖了起来,他轻笑一声,「不只会因为每一把剑重心位置的不同而改变,同时也与斩击的对象有关。所以,要掌握这个『位置』,只能通过真正的『斩击』来练习,像你们平时那样对着空气挥剑,是没有办法更上一层的。」
「可是??」
听完父亲的解说,欧库尔妲嘟着嘴垂下了头。看到他那副模样,作为一起练剑将近一年的伙伴,我自然明白他的顾虑,于是便替他说了出口:「可是我们都只有自己手上这把练习用的木剑啊!拿来练习真的斩击,不是一下子就坏掉了吗?」
父亲胸有成竹地抱起双手,「别担心,我已经请城里的农具店做两个扎实的稻草人,当作你们练习的靶子,应该明天就会送来。至于备用的木剑,我当然也会帮你们准备几把——不过,要是把剑砍坏,就代表你们的斩击没有与剑刃方向重合,那可是不行的。
「所以,你们在接下来要做的功课,就是准确掌握斩击的位置,以及,不论朝哪个方向斩击,都能与剑刃方向精准重合的能力,明白吗?」
「是!」我和欧库尔妲立正站好,精神抖擞地答道。
「很好。」父亲满意地点点头,「在做这个练习的同时,我也要你们试着思考一个问题:在真实的对战中,敌人和你一样,会努力争夺对他有利的距离,那么——
「要是对方衝进比斩击位置更近的范围之内,而你又来不及退开重新拉长距离,这种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
在穆埃博雷邦联中,基础学校和高等学院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学制。相较于随时可以入学的高等学院,基础学校的新学期固定从每年春天的第二个月开始,因此冬季出生的我就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待在家里专心研习父亲传授的剑技。
但就算是这样,直到开学为止,就连我自己都无法达到父亲要求的标准,至于白天还需要参加家族训练的欧库尔妲自然就更不用说了。而在这段期间内,我们一共砍坏了几把剑呢?
零。
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木剑远比我们想像中更有韧性的缘故,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稻草人身上那一束束富有弹性、既扎实又柔软的稻草,不只容易让剑刃偏斜,带给手腕的反震力也比想像中大上许多。一旦斩击出现些许歪斜,承受最大衝击的往往不是木剑,一个不小心就会扭到手腕,轻则酸麻,重则肿痛,不休息个一时半会儿,就连剑都握不住。
而偶然听见我们抱怨的父亲只是微微一笑,轻声地点醒了我们——
「难道你们以为那些魔兽的甲壳、硬皮和鳞片,是可以一击切开吗?」
「手腕是剑士的生命,如果没有强健的手腕,再强的剑技也无法发挥威力。」
于是,我和欧库尔妲持续不断,固执地斩击、斩击、斩击。
直到我入学后的第八个月。
因为欧库尔妲在六岁生日的那一天,成功觉醒了「剑术」天赋,所以在那之后,他就要开始接受家族的进阶训练,直到九岁申请就读帝埃尔拉学院为止。
紧接着,就在我七岁生日的前几天,父亲受命率领部队前往邻邦皮埃德拉,开始他长达一年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