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呀想,不经不觉就已经在庭院兜了好几个圈。忽听一阵悦耳的蝉鸣,使她的心怀舒畅了一点。但仔细听清楚却发现这种虫鸣节奏急促而尖细,不是蝉的叫声,而现在亦不是盛夏,因此虞茴的脑海中只得出一个答案:『是蟋蟀?』
过了一会儿,她又听到一群人的喧闹声,隐约听见他们在讲:『上啊!』『打他!』『你输定了!!』
她好奇之下探头而出,越过一颗阻挡她视线的灌木,见到不远处的一个凉亭内,一个年纪不够七八岁的小孩正与一群僮僕斗蟋蟀。
那衣着光鲜的孩童把掌心的一头油葫芦放进盆子内,与对家的那头搏斗起来。只见那油葫芦一下头槌撞得对方倒退了好几步,然后立即乘胜追击,一下飞扑到对方身上,把牠压在肚腹之下不能动弹。
正当那衣着光鲜的孩童兴奋得鼓掌欢呼时,对方的那一头居然把油葫芦一下甩开,反把牠压制过来,不一会儿,还把牠压得一命呜呼。
那衣着光鲜的孩童立时暴跳如雷,赏了对家僮僕几巴掌,还把他推在地上当成牛一般骑乘,见到旁边有一根树枝,就用来当成鞭子打在僮僕身上,说着:『臭笨牛!爬快点!』
虞茴依稀记得之前在吕雉面前治好黄老前辈后,曾在大殿外的花园见过一名姬妾正牵着一个小孩的手,他顽劣不堪,到处捣乱,不管是母亲还是旁边的僕人都治不了他。
她现在回忆起,就暗想:『这小子是那个刘邦的孩儿吗?所谓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就是这种人了。』
她看得没趣,转头就走,正要拐过一个角落时,忽地砰砰一声,与一个人影迎面相撞。
虞茴满天星斗的抚抚自己的额头,慢慢尝着地板站起来。看看那个与她相撞的人,只见他落在一大滩烂泥里,弄得一身脏臭。
『哦哟!!!』他慢慢站起来,又被自己身上沾的污泥臭得几乎作呕。这个人灰发浊睛的,看上去年纪不轻,而且衣冠邋遢的似乎是个老僕。
『你没得事吧?』虞茴伸手扶起他,又递上面巾给他擦脸。
他道:『麻烦儂!麻烦儂了!』然后一看清虞茴的样貌后,忽然一怔,问她:『请问,阁下是?』
『我叫虞茴。』
『哦!原来是虞先生。失敬失敬!』他马上俯首作揖,并道:『刚才我粗手粗脚的弄伤了虞先生,望虞先生见谅。』
『没得事。我从小在乡下长大,这种事算得了啥子?反倒是你...』她指着老僕道:『...都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里当奴僕,应该早一点儿回家颐养天年嘛。』
那老僕一听,就笑道:『呵呵!老夫身体还好,这里的工作,我还做得来。』
『那你刚才往那一边走,是要去找那个顽皮鬼吗?』
『嗯?顽皮鬼?先生说的是四公子吗?』老僕问。
虞茴其实不知道那个小孩是什么公子,只是想既然这老僕这样问自己,那多半是指同一个人,就道:『对呀!那小子简直是个混世大魔王,你对着他一定要小心。』
『这也没办法了,近日沛公殿下出征在外,调查湖寇,才弄得他常常大发脾气。他爹一回来,一定会好好管教他,不会再让到处他生事的。』
虞茴却挥着手指道:『这是没得用的。』
『哦?不知道先生有何高见呢?』
『你们这样呢,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至圣先师再世,也治不了那小魔怪。』
『还请先生赐教!』
虞茴就清一清喉咙道:『我看那个啥子四公子呢,性格好勇斗狠,你越是迁就他,他就越野蛮,越目中无人。唯一可以管教他的方法,就是找个人来教他武功。』
『可是只怕他学武以后,会变得暴戾乖张呢。』老僕擦擦额上的冷汗道。
『这就是你妇人之见了。』她身为女性,却用男性的口吻揶揄他。『只要那个教他武功的人武功够高,能让他懂得害怕,他自然听从咯。』虞茴得意的道。
『呵呵,有道理!有道理!待沛公殿下回来,老奴一定稟告他,让他找先生您作为四公子的老师。』
『这就是后话了,迟一下我找到那个在汉中作恶的天一道二爷之后呢,可能都赶着要离开了,就算要教也教不了他多少武功。』
『无论如何,老奴先谢过先生的指点和教诲!』他再次俯首、道谢,然后道:『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了。先生请自便。』
跟那个老奴分别之后,虞茴就逕自走回房中了,途中一直想:『这个老僕为人和善有礼,一定是深得官府的人爱戴才不愿让他回家休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