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吕布明着敬酒,实则已是化劲入樽,气贯酒水。
整个酒樽被他血气加持,如神兵宝器一般,散发出莹莹血光,还未飞到,已是把四周空气撞得稀薄,宛若真空,让人用尽全力吸气,都吸不到一丝空气。
花四姐站在张坤身后,眼中全是骇然,更是连拔刀的力气都没有。
被那汹涌狂暴气劲所袭,从精神到肉身,全都被夺制,只能眼睁睁的直着酒樽轰然撞到。
[霸王劲,神魔气。]
噗……
酒樽飞着飞着,眼看着就要撞到张坤胸前,激起漫天波澜。
众将摒住呼吸,死死看着张坤,想看他如何应对。
只见,如山河倒卷般的酒樽,突然就顿在半空,气劲嘶吼着咆哮着,在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伸出之后,全都消弥于无形。
三根纤长手指,捏住酒樽,掌心就像生出一个无边宽广的漩涡深洞来。强横的血气劲道,一触及那只手掌,那个漩涡,就立刻消失不见。
一樽酒安安稳稳的呆在张坤的掌心,就像是有人温文恭敬的捧上来一样。
哪还有什么杀机?有什么力量?
“温侯抬爱,此酒却之不恭,请。”
张坤仰首抬杯,碧绿酒水如线般入喉,只感觉绵软柔和,甘甜醇美,忍不住就赞叹一声。
“好酒。”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酒气,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美酒美人,江山万里,岂可郁郁久居人下,谁不想尽享荣华,出人头地?就如温侯,如今虽说坐困愁城,死到临头,却还有如此美酒佳肴,胜过天下无数人家,真真是羡煞旁人也。”
这话是大实话,却也是格外的刺耳。
刚进来时如果这般说道,众将定然全都大怒,此时,在他轻描淡写接了吕布一招试探之后,再开口说起,竟是让人无言以对。
无他,其势被夺。
满堂英杰,压不住他。
陈宫先前被好一顿讥讽,此时阴沉着脸不再出声,只是冷眼看着。
他已经感觉到,吕布对自己擅作主张有些不满了,此时说多错多。遇到一个心思易变,极其容易被挑拔怒火的主公,就有这么坑。
吕布想要拔戟下令,却又找不到由头,自己全力出手,推杯换盏,想让这嚣张得一塌糊涂的陈家小子出个大丑,却没料到,对方竟然全不当回事,举手抬足之间,就把那樽酒喝下了。
他不但消弥劲力于无形,更是一点也不惧怕中毒,无论是实力,还是胆魄,极其让人心折,明明知道此为大敌当前,开口闭口之间,对自己也殊无尊重之意,可是,吕布心里竟然提不起一丝敌对心思。
这感觉很古怪。
颇有一种识英雄,重英雄的荒谬感。
‘平生所见人杰,莫过于此。’
吕布心中暗暗感叹。
明明是设下“鸿门宴”,处处杀机,以势压人。
却偏偏没有一点鸿门宴的味道了。
变得像是钦差巡察,自家迎接上官的味道。
真真是岂有此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霸王绝唱,用心良苦
接连几波攻势,全都被张坤轻松化解,并且反客为主,饮酒笑谈之中,指点江山,气势雄烈,把吕布以及众将全都压了下去。
众人心里全都生出一种荒谬感。
生似这地儿并不是徐州临时刺史府,不是吕布大军的主场,而像是他陈元真的大营一样。
这种感觉很唯心,却又真实不虚。
再这么饮宴下去,恐怕想不打起来都不行了。
否则,让对方全身而退,日后见着他就要矮上三分。
高顺放下洒盅,霍然站起,拱手一礼:“某有一事不明,不知当不当问?”
“高将军请说。”
张坤点头笑道。
高顺此人,无论是历史记载还是野史传闻,都没有什么好说道的。
此人练兵一流,实力强横,刚正耿直,是一等一的大将之才。
最关键的是,此人人品极好,虽然失之于沉闷,不太会说话。但是,他一旦认定某人追随,那自然是死而后已,决不三心二意。
当吕布于白门楼想投降而不可得,受尽羞辱而死的时候,他与旁人绝不相同……
死则死矣,想要自己投降,那是想也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