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高兴能够重逢,真的是你,你是真的,真实存在这里。
「我一直相信当我再次来到森林就能与你重逢,虽然也曾经想过与你相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但我的心知道你一直都在。终于……又一次见到你了!为什么那天连道别的机会没有,为什么你就消失得无影又无踪…」
「我很讶异呢!没想到你还记着…」
「这是当然的,你救了我一命……怎么可能忘记,那一天、那一夜、那片海洋还有那个日落,怎么可能忘记……我的生命…曾是由你捡起……」
「你打算靠近那隻年幼刃骸时我就前来关注,很快我想起曾经有着同样美丽头发和眼神的女孩,你长大了!并且……带来如此寧静,如此祥和,抱持信任并满载着爱的一幕。你,不害怕他们?」
莉亚:「怕啊……但我不觉得…他们想伤害我……所以我不打算擅自抱持敌意…」
夜藤:「果然是你,莉亚!勇敢的女孩。他们也正害怕着,也在尝试着相信你…」
轻轻松开无意间紧抓住黑色衣角的手,莉亚边说道:
「你也别说我奇怪了,这样把仅仅一面之缘的你记着,我可能也解释不清这情绪,我好奇怪对吧!但…就这样,你可别想嘲笑,真的很高兴…好高兴……你回来了。」
边拭过微溼的眼角,她扭捏着却没成功隐瞒心头彆扭,夜藤突然靠得好近吓着了她,少年伸来那白皙不像人类男生的手,轻抚她的脸庞让莉亚抬起了头。
夜藤:「莉亚,欢迎回来!」
这时才明白到,森林中的精灵少年他不曾离去,那年是抱持梦想的少女踏出城镇,嚮往天空而雀跃在林荫间,她留下了心,时隔多年她再次回到森林,不是夜藤曾经离去,是莉亚她如今终于回来。
「是,是啊……是这么回事呢!我回来了…」
靠得好近,这距离可以感觉到你的温度、你的气息,不自觉伸手紧抱住你。温柔是如此令人熟悉,久远却记忆犹新,夜藤也轻抚着她的头发。
终于再次回到森林,这份未知正是梦想的归属,几隻小小刃骸也好奇地看着这儿,莉亚尝试对牠们微笑,这样能否传达人类的友善?
儘管身形娇小,牠们仍是拥有「恶魔」称号的生命,隐藏在恐怖外表底下的灵魂想着什么?人类无从得知。虽说如此,这些身影也能在温暖阳光下显得温柔,一片寂静中,难免会恐惧着陌生的彼此,看牠们相互依偎,看牠们既害怕又好奇,看牠们躲在母亲身后,然后妈妈保护着牠们。
母亲对莉亚而言是比较陌生的角色,那是姐妹俩很久很久以前就失去的,母爱多来自她的期望而非记忆,如梦、似影。但儘管如此,儘管这样的她,看眼前这幕都能感觉窝心,她所想像的母亲正是这么回事,轻柔安抚着孩子,而孩子正撒起了娇,彷彿空气间能听见牠们声音,用人类听不明白的话语,牠们阐述不安与喜悦,要给这感受起上个名,那无疑就是「家人」了。
当莉亚好奇着尝试靠近,却吓到牠们!刃骸妈妈对人类突然的动作提起警觉,对自己破坏了这幅美好感到抱歉,莉亚慢慢向后退去几步,苦笑着对高大的刃骸妈妈点了点头:
「抱歉……不是故意吓你们…」轻声说。
但都没想到的是,因为这小小意外,加上一点巧合就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
处于警觉的刃骸妈妈摆出略有攻击性的姿态,同时莉亚显得害怕步步退缩,罗南卡带来了弓贯等人,在不恰当的时机、不太妙的光景下造成误会…
莉亚的处境令人担忧,距离太过接近,她完全在母刃骸的直接猎杀范围内。赛西见莉亚遭遇危险,他想到一计反制敌人,悄悄退到弓贯与妮芙蕊身后,悄悄退隐树林间,正当人类与刃骸对峙,轻巧迅速的赛西绕到敌人身后,拖走一隻幼小刃骸,但这是一个错误,他很快意识到了!因为弓贯怒喊着:
「住手!」
不要激怒对方!但为时已晚,赛西吸引了母刃骸的目光,虽然是个错误,但他心想已不能回头,将错就错于是赛西大声说道:
「不许动!不许靠近……否则这小傢伙的下场我可不能保证。」
拔出一支箭,尖锐金属硬是抵着小傢伙的脑袋。
这些动作尽在短暂间发生,莉亚还来不及意识过来,仍没来得及阻止这些,她隐隐听见空气中的哀鸣声,细小如同呼喊着母亲,声音显然来自赛西挟持的那隻,这是牠们的语言,用人类无法听清的频率,空气隐约诉说了恐惧与悲伤。
很快愤怒的母刃骸开始动作,情势从僵持转变成危机,巨大成年刃骸突然衝向人类少年,牠这回是抱持敌意了,而察觉到杀意的弓贯更快一步挡到赛西面前,雌刃骸虽说不若雄性有着锋利外壳,但光凭巨大沉重的身形,也能轻易对人类造成致命打击。弓贯没有躲开重击,直接挨上后飞出数米之远并惨摔在地,但若是躲开那便要让他的见习生暴露在死亡危机下,好在挨这一揍时赛西确实逃开几步,然而对母刃骸而言的关键问题还未解决,被抓着的孩子仍未回到身旁。
「赛西!放开那隻小刃骸!」
是莉亚的声音喊道,被吓傻而呆滞着的赛西才回神急忙放下手中孩子,动作却赶不上情势转变……母刃骸突然衝来,巨大的手往他头上打下,沉重又快速他才意识到了死亡,却又赶在那更之前…弓贯的小折刀竟然把高达四米的恶魔一刀劈成两半!同时一阵强光闪耀后尽收于小小利刃,紧接刺耳撕裂声袭来又伴随刺鼻血腥味,吹袭阵风感受热浪,才见弓贯他一脸多么严肃的表情,费尽全力一击后喘息着。
好似仅在一瞬之间却经歷了无数转折,面对误判带来危机的惊慌,面临压倒强大带来死亡的绝望,以及再次见识人类得到的「力量」。再骄傲不起来,赛西见证善用离武器的拓荒者真正姿态,慌乱之中他蹲下去捡起落地的箭,修行路途还很漫长,见识死亡又让他动摇信心,然而此刻却不得犹豫,弓贯大声对他们几人下令:
「拓荒者们!准备战斗,失去母亲的那些小鬼也开始失控,牠们虽然还小但真是愤怒起来也能要你的命!」
眼看情势失控,在场除了人类和刃骸之外的第三方,黑衣的精灵也握住风茵之剑,准备必要时出手干预。
危机未完,小刃骸看曾依赖的母亲转眼间化为血肉飞溅,对于不是人类的牠们,会是什么感受?牠们就如同人类一般崩溃,如人类一般疯狂,失去的太多,这现实太不真实,如同生活以来的理智都在这个时刻里崩坏,跌跌撞撞还拼命暴衝而来的身影诉说了狂暴,一再被妮芙蕊闪过又一再扑上,一再让赛西的箭刺穿又割划了道道伤痕,被罗南卡揍飞得远远,弓贯最不客气,不让牠们多疼痛一分鐘就带走生命,一隻、两隻,牠们依然毫不犹豫的衝来,速度真的又快、又伴随一股气息,沉重扑击完全不像是这小体型能拥有的力道,莉亚想起东门武器行的老爷子说过:
「这里的生物能够自如运用环境中流动的能量。」
一隻扑向了她,被沉重巨大的力量压倒在地,好痛…真的很痛……
第三隻、第四隻,奋不顾身奔去的小刃骸们都逐渐被弓贯灭口,只剩下最后一隻让莉亚紧紧抱住…
「对不起…对不起……」
是莉亚轻轻在说,用其他人都难察觉的音量,说给压在胸口那小傢伙听,而小傢伙使出不小的力道敲打着,一再重击并不是没有造成伤害,但依然紧抱牠的莉亚压抑着自己,只是轻咳几声后嘴角流出点血,这是体内已经受伤的讯号,伙伴们不能再放任她这样下去,于是高速袭来赛西那追踪之箭,赛西非常谨慎要瞄准目标一击不能伤到伙伴,然而却听嘶喊声:
「住手!不要再……不要再这样…」
莉亚却喊停了他,然后继续说着:
「不要再伤害牠…咳……」
她突然一咳只见鲜红的血从口中喷洒,夜藤踏出脚步想要上前,但精灵是公平的,祂本来不该偏袒人类。
赛西:「你在说什么?是牠正伤害你…」
连弓贯都着急了说:
「莉亚!快放开牠,你的伤势会更加严重,这样我们不可能在保证不伤你的情况下解决牠…」
是的,牠想要杀死她!
而却听她低语道:
「对不起!请你不要原谅我们……我明白你已经顾不得自己,想在我们身上留下伤痕,我感受得到你想给予我们的疼痛,但请你住手。逃吧!离开这里,我代替我的伙伴们道歉,对不起我们擅自的敌意,对不起我们衝动莽撞,但如今我仍想请你吞下这怨气,逃吧!请不要再让他们伤害你…」
接纳了伤痛,她身体沉重只得躺地,不知与那些话是否有关,先前不断打入胸口的重击停下了,不知是否是错觉,牠看了过来后留下眼泪,不知是巧合与否,此刻她目送下,牠匆匆地要离去。
牠接收到了吗?那些话语。
莉亚和小刃骸一分开,弓贯立即抓住机会掷出飞刀,立刻响起的金属碰撞声,一把长剑打回了高速射去的小刀,手握风茵长剑终于动作的是黑衣少年,在场除了莉亚之外都不认识这个身影,他边开口这么说:
「幼小的刃骸想逃走,牠已经不再伤害你们,为何赶尽杀绝?」
弓贯接下飞回的小刀,他也是出于自己判断而行动的,对于妨碍自己的陌生人非常不满:
「衝突已经开始,敌对关係确立后就不该太过温柔了。『恶魔』可不会对你客气,消除风险是有必要的,哪怕你以为牠不抱杀意…」
夜藤身后小小刃骸很快走出了他们视线范围,弓贯就紧紧盯着没有再多做什么,确认牠离开后,看看夜藤手中长剑外型又补上了一句:
「拿着风茵之剑并不代表就能拥有精灵的祝福,独自一人还是谨慎点免得送命。」
四周地上可见飞溅的一滩又一滩血跡,衝突告一段落后,树林安静下来却像是死寂般沉重,所有人都在这份沉重中沉默,沉默中是弓贯首先缓缓动作,走上高出周围地面半米的大石,所有人稍稍仰起头看着他,在此发表一段感想,他已经对几名见习拓荒者有足够的了解,是时候为此次探险行动收尾。
长叹一声也显露他的疲劳,也难怪,毕竟自从出城没有一刻松懈,而后听他开口道:
「关于这一次的探险,可以在这里告一段落了。你们经过了日夜,并遭遇不小的危机,我看到了优秀的判断、灵活的反应、矫捷的身手,当然也有不少失误,你们还年轻还有太多要学习…」
因为是比较严肃的话题,所以用比较缓慢的节奏诉说,因此弓贯的话正讲到一半,才有机会被突然举手插话的莉亚打断:
「那个……要不要换个地方?」
弓贯皱起眉看着莉亚,其他几人也不解而看着她。
莉亚:「留在这里,我在想牠们的同伴会不会来找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