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怪谁呢,”善变的林琉想着与雪鏖战的他为他的小木屋报仇了。
爬回住处的林琉一打开如雪矿般大的冰箱,就放弃了杀死一堆雪的想法,因为他看到了一块奶油雪糕——雪的同伴。
贪吃鬼的脑袋机灵一晃,舔舔嘴唇,一甩,把无用处了的铁桶扔到窗户边,任由其灰飞烟灭,而他拿着雪糕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先将方方正正的雪糕表面的浓香脆皮一点点啃掉,就像撕扯整只酥烂如泥的鸡的鸡皮一样,这不是林琉的习惯,但他此时单纯地对此剥皮去衣的吃法具有莫名的喜爱。
他尖尖硬硬的牙齿啃食雪糕的脆皮发出的呲呲啦啦的声响,让他感觉这是雪另类的哀叹。齿痕与脆皮共舞,强硬撞着强硬,他格外满足这种不同现实思维的两者的享受,而剔除了林琉这个活生生的个体的脱离感。
这是美妙的滋味,但对三心二意的林琉来说没有保持多久。他一张嘴,小舌头吸溜一舔,又将自身回归到雪糕主体上了。
甜美温凉的滋味在口腔内挥之不去地接连爆发,从而爱上了雪糕里外交融的绝妙感受。脆皮外表与柔柔内在交错搅动、热与凉激荡,就如把星海带到这个世界中的融合的、吞噬一切的美妙滋味。
一个雪糕尽,端正迈步的林琉与守家的耿秋招呼一声,提起了他空空如也的行李箱走出家门,站在门口边上的猫头鹰路灯旁等待着收拾行李的林凌祈一同出发。
林家小少爷换了身装扮——内穿着的对襟红底白条的羊毛衫被脖子上的米色羊毛围巾挡住了,外罩着棕熊色的肥大大棉袄。瘦瘦长长的身子如不动如山的细竹子,都被裹进暖融融的衣服中了。雷锋帽换成了一顶雪白的毛呢帽,盖在他的小脑袋上像是一坨白乎乎的雪。雪上还站立着两只呆头呆脑的黑白大企鹅。
林琉的脑袋只要轻轻一歪,这站在雪上的两只企鹅总有一只是要摔的;再一动,又立即站稳。喜滋滋的他对着锃亮的路灯台,双眼亮晶晶的,正傻呆呆地玩着他滑稽的小帽子。
可沉静下来,被吊在此方世界的林琉总会陷入忧愁。现在也是如此。尤其他还刚与讨人喜欢的星海分别,一眨眼就见不得大星星了,再是清醒明白的人都要陷入无边迷茫了。
林琉澎涌而出的惜别之情一声不响,却在无人的时候展露无疑了。漫天絮絮状的飞雪一点点地砸在陆地上,对此时只有天与地的林琉来说,中间没有停靠的休息站,就像他的归与返一样。
他闷闷不乐地翘起小手指,想他的手臂都没有被星海抓住像块橡皮糖一样被拉得长长的。也就是说他都没有感情的时空过渡,直接从星海的怀抱中回到让他真实存在的世界里了。连音信都没有。
“我被折磨着,我被这个世界折磨着。折磨我的是什么?是璀璨的花火,皑皑的白雪,还是不知去何处祭奠的悲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