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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监接近花甲,弓着年迈的腰,乌纱帽下的脸惊恐无措,仿佛身置一场文字狱,一句话不符合帝王的心意就会遭殃,云康就是这样的,从他登基以来, 因为说话不当死在他手下的亡魂有无数。

    气氛僵硬间,男人往那边走去。

    唔。

    雪郁鼻尖泛痒,一个咳嗽还闷在嗓子里没打出来,他的后衣领忽然被拎住,站在后方的男人, 强势却没用力地把他拎了起来。

    雪郁毫无防备,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还好在跌倒前,云康把他稳稳接住了,男人目光轻瞥下来,语意不明:大晚上还乱跑?

    能从这句话中听出他心情不善,狭薄的眼皮微垂, 一副震慑人的帝王相,他甚至没去看地上跪着的人一眼, 仿佛不值得他去看。

    岑归暄不痛不痒, 被视若无物的时候太多, 除了肩膀泛起细微的颤栗外, 他的神经已经麻痹。

    雪郁仰起脸,含糊迸了个字:我

    云康挑眉道:你什么?

    云康还以为雪郁会发一下脾气,埋怨他拽得不舒服之类,他也想好了怎么八风不动堵回去。

    但雪郁没有,只用那双眼睛泪盈盈看着他。

    玉扳指圈住的骨节轻轻动了动,云康望着那层潋滟而起的水光,心绪难以描述,郁气横结之下,他差点气出笑,这是要哭?打断和岑归暄说话至于这样?

    他闭上眼,忍耐地吐出口气。

    再睁眼时,雪郁那只白得反光的手突然站不稳似的扶上了他,云康微怔,青玉腰带裹起的结实腰肢绷了起来,还没开口问,雪郁脑袋磕到他胸前,打了个喷嚏。

    那一下没把他撞出什么感觉,反倒把自己额头撞出淡红,云康拎着雪郁的后衣领,把人往后拎了拎:回去。

    鲛人族的习性随身体状态而变化,化成人时,也会像人一样畏冷嫌热,如若维持原形,则对寒冷的忍受度大大提高,雪郁现在不能控制自己的形态,得风寒也不足为奇。

    而且身子比常人弱,再在这里站上一会,恐怕就不止风寒了。

    雪郁又连打了几个喷嚏。

    皮肤层较薄的眼尾又红又湿,睫毛一缕一缕,几个喷嚏下来,把自己搞得又可怜又狼狈,他拢紧衣服,不肯站太远,胆大包天地拨开云康揪住他的手,往男人身上靠了点。

    也没靠多近,隔着可以省去但又不能忽略的半个手掌的距离,和刚刚在岑归暄面前一样。

    像他们这种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习武之人,身上精元丰沛,隔着衣衫都是烫的,靠近他们能感觉到热意,虽不及炭火盆来得暖,但在屋外作用就很大了。

    云康还从来没有被人拿来当暖炉过,还是光明正大的。

    改日需找太傅教教这鲛人什么是体统和规矩。

    下次若还这般胆大如斗,便打他手心,哭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