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郁一时忘了外面的人,见他弄地铺,凑过来小声问:你同意收留我了?
暂时。
宁尧目不斜视,将地铺拖到合适的位置,同时语气冷漠道:你在身边,我随时能后悔,方便动手。
这确实是宁尧肯留下雪郁的其中一个理由。
把人放在周围,他想什么时候动手就能动手,但这个理由只占据一小部分,更大一部分,他想,如果把现在的雪郁赶出去,可能会哭。
哪儿都没地方去,只能他屋子前面蹲着,像和家里丈夫吵完架气不过跑出来的小媳妇,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脸埋进腿缝里,眼睛红红的。
他和林白悦非常巧合地想到了同一个形容词。
但事实就是如此,雪郁给人的感觉就像脾气很好连话都不会大声说的小媳妇。
宁尧以前也想不到原来失忆可以让一个人从举止到气质都发生巨大的改变。
听到那声似恐吓的话,雪郁没太大反应,可能也是习惯了这个世界的人对他喊打喊杀,但实际又不会真的对他动手。
他蹲下来,指了下壁炉:可以离那里近一点吗,我有点怕冷。
他以为自己的待遇就是睡地铺,他很满足了,总好过在马厩里睡、在大街上睡,地铺还有被子盖,旁边还有壁炉可以烤,很安逸。
宁尧继续整理褥子,眼皮没抬起一分一毫:你睡床。
得到的待遇远超过预想的,雪郁张开唇缝直接愣住。
但他迅速为此找到解释,或许是因为他在床上睡了会儿,沾上味道了,宁尧并不喜欢,所以干脆就让他睡床了,这个解释很合理。
他不确定地问:那我睡了?
雪郁的声音从刚才就很小,特别小,不仔细听会听不见,像是
故意不想让谁听到,而小声过了头,导致宁尧有时也会接收不到。
譬如现在他就没听见,停下手里动作,和雪郁对上视线:什么?
雪郁只能重复:我说,那我睡了。
得到宁尧不咸不淡的一声嗯,雪郁转身往床上走,等他躺上了枕头,后面的灯熄灭。
宁尧的声音响起:关一下窗户。
雪郁极轻地喔了声,抱着骤跳的心脏坐起来一点,窗户就在炕床边不远处,开着缝隙,他屏着呼吸看过去,没看到有人,或许已经走了。
他关上窗户,躺回床里,开始想关于黑衣人的事。
当时天太暗,事情发生得又急,雪郁并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但他百分百确定是原主的男朋友。
除了原主的男朋友,谁会这么偷偷摸摸出现在别人窗户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