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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戈 放乎中流 1009 字 8个月前

扶桑闻声看过来,她心跳漏了拍,抢先开口道:“扶桑哥哥——”

    扶桑面上一闪而过迷茫神色,一瞬过后,才犹疑叫道:“幽篁?”

    她的喜悦突如其来地被淋头浇下一场冷雨,他没认出我,她想,他刚刚没有认出我。

    她被雨砸得有些眩晕,眼前的花、月、人开始晃动,她看到站在扶桑身边的那人,朝着她讥讽一睨,恶意、嘲弄、轻忽。

    她感到受雨后的忽冷忽热,病热与湿冷,交替着蹿动,她却不敢流露出分毫,因为扶桑朝她走近了几步,亲热道:“之前听说你一直抱恙,现下可是大好了?”

    她笑答着无碍,心里却暗暗着急,世界又开始颠沛撕扯,隐隐要超脱原本的秩序,她头重脚轻地僵立其间,若无其事地撒着谎,“都好了。”她含笑颔首道。

    花影摇曳,像交横招展的藻荇,漂着荡着,就变幻成婆娑的树影,扶桑自枝叶深处一跃而下,笑意盈盈地向她踱了二步,招呼道:“幽篁。”他衣裳之上沾了碎叶浮灰,一边同她说话,一边还自然地拍拂前后裳摆。

    枝叶再颤,一道人影紧接着跃下,落在扶桑身后。

    她则咬紧牙关,死死盯着那人看,这个贱奴,她想,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冒犯她的贱奴。

    她的身体不受控地颤栗起来——又是这样的夏天,沸腾的空气里蔓扩开栀子花的腻香……黏腻的挥之不去的感触……油腻的肥肉贴在身上……她身体深处难以抑制地涌起一阵阵恶心和眩晕。

    杂乱的万千相如骚动的虫鸣甚嚣尘上,在她眼前频闪过咸湿腥臭的纠葛。

    她站在帘幕之后,仿佛有层层密竹正从两面压下,遮掩住那微许倾泻的天光。

    扶桑的声音淌过来,潺湲的,澈亮的,低徊道:“我,我从没想过……承蒙王上与公主的厚爱,只是,我已有了心上人,还请王上为公主另觅佳婿,扶桑恐不能……”

    她耳畔开始乱哄哄地响,绣鞋探出帷幕,她缓缓步出幔帐,扶桑噤了声,错愕又歉然地望着她,她却已完全看不见他了。

    殿内并无侍从,那头肥豕专为此事禀退了众人,他在笑,笑得意味深长,弯起的嘴角边肉褶积堆,仿佛在欣赏她的狼狈,她恶心地呕吐起来,那豕走近了她,浮夸地捏住她的手腕,做作道:“王妹?王妹?”

    幽篁看向他捏着自己的那只浮肿的猪手——夏天栀子花香里潜藏着强烈的石楠腥臭、咸腻的汗味与人肉的味道,她挣脱不开的噩梦——

    她突然猛地抄起手边的烛台,刺向豪猪的心口,扑哧一声,血迎面喷了她满脸。

    电光石火间,她清醒过来,撤手倒退一步,那猪尸轰然砸地。

    她骇得正欲惊声尖叫,嘴却猛地被人捂往,冰凉的、纤长的手指。